书城悬疑透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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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纸难包火

苏祁睡了一大觉刚刚醒来,章姨守着她也直犯困,暖黄色的阳光正好在乳白半透的窗帘背后氤氲。她笑着推了推章姨:“章姨,你陪了我这么久啊?”

章姨这才胡乱擦了下眼,扶她坐起:“好些了吧?”

“我没事了章姨,谢谢你。”苏祁恢复了元气,活蹦乱跳地拉章姨坐在床边。

“你吓死我了!”章姨不忘再给她盖好被子,用一种责备的语气关怀道。

“章姨……”苏祁抱住了章姨,支支吾吾地问起:“我想知道我妈妈的故事……”

她的面部开始纠结,一直打量着眼前的苏祁,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祁望着她泪光闪闪,章姨不忍心,这才说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其实不是十分了解。你的妈妈叫林玫茵,当年和你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尤记二十多年前,文弱的画家洛志遇上了一个俏皮的女贼。那女贼想是饿慌了,才想着趁他写生专注之时“借”钱果腹。不料还没得手就被洛志抓了个现行。她也不巴巴地求,倒是大胆地生着气挣开了,嘟嘟囔囔怨着洛志认怂走了。

洛志觉着有趣,主动请她吃面,条件就是——她必须作为他的模特,完成一张画像。她专注地吃着,面条塞了满嘴,胡乱应付地点了头。之后,她换下一身利落的皮衣长裤,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舞裙,戴上了鹅黄迎春花坠着满天星的花环,在公园草坪上坐了一下午。

她觉着不该乱动,又觉着无聊,总是走神掐草根,或者盯着河里的鹅戏水。到了傍晚不堪蚊虫叮咬,捡着洛志看不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伸手到处抓痒痒。洛志见她实在可爱,便以后续画作为由索要她的联系方式。

不料这惹恼了她:“你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才不画了,这儿的虫子太毒了。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我,我告诉我哥,让他带着兄弟揍你!”说罢,她拿了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等洛志收拾好东西准备差人送回家时,她又拿着那舞裙回来还给洛志。面上一副努力装凶的样子,斜挎着一个布包风风火火地来去。洛志不由自主,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

天上升起月亮和密密麻麻的星子,铺在窄巷的上空。这儿没有灯,没有人,星光搏击着黑暗,倒显得这若隐若现的墙瓦门窗异常诡异。洛志跟着她,见她脚步越发踌躇,两手攥紧了挎包的肩带,腰背也开始蜷曲,直到走入巷子中央时,她突然转身大哭起来:“别跟着我!!你是谁!!!我听见你走路了!”

一时间全巷子的恶狗乳犬齐吠起来,她一下子怔住,又双手捂住耳朵叫起哥哥。洛志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带她从星光跑入转角的白炽灯光,跑入孤立路灯的光,跑入街角凄冷夜宵铺的吊灯光,跑入繁华大街艳丽的霓虹……

她们累到跑不动了,站在人行道上俯身喘着大气,然后一起大声笑了好久好久。她说她哥哥是这儿街头老大,她说她的名字叫玫茵。

苏祁听着,想象着二十多年前父母的初遇。

“后来呢?”

章姨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你爷爷原本不干涉你爸恋爱,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开始执意不肯让你爸娶她,说是出身不好是流氓什么的。你妈妈也不知去了何处,怀着你一个人辛苦过活,后来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托人送你回到洛家便去世了……”

苏祁听后不太好受,怔怔地坐着。她对父母的过去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哎呦!我要去准备晚餐了,楹楹小姐你再休息休息吧……”章姨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慌忙起身干活去了。

这是黄昏最艳丽动人的时刻,血染的西天,稍远处金光粼粼的云朵儿,还有匆忙归巢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本该让人惬意抒情的时刻,展昭在匆忙中找到了老范。

“淇媛怎么了老范?”

老范把展昭拉上他的车,发动引擎往远处开去。他面脸愁容,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路况,在边市一处荒僻破旧的废宅嘎然停车。

“展昭……我女儿一定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老范失了理智,困在有限的地方手足无措焦头烂额。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急老范,跟我讲清楚。”展昭停下他的手,让他尽量冷静下来。

“我……唉……这件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啊……”范文旭摇着头,斑白的头发与深刻的眼角皱纹在余晖中更显沧桑,“你你你你先答应我,死也不会说出去这个秘密……”

“行!我答应你!不管什么事情,干着急解决不了办法,你先讲,我一定会帮你的!”展昭盯着老范的双眼,郑重地做下了承诺。

老范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才憋着苦说:“我女儿她昨天没回来……”他往上看,干眨着眼抑制着打转的眼泪。

“唉……你们父女俩昨天刚有过小摩擦,淇媛生气,抛不开面子离开一会儿,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展昭尽力安抚着老范。

范文旭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支支吾吾继续说。“可是……”他又下定了决心继续,“可是我打电话的时候她接了……她接了……”老范不断摇着头,才用哭腔继续说:“她从来不接我电话……无论我怎么打都不接……昨天我回家的时候打给她,她接了,她还喊我爸爸……”

“老范你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她还有说什么吗?电话里还能听出来什么信息吗?”展昭追问。

“昨天晚上10:00左右我给她打的电话,她喊了声爸爸电话就被人按掉了……听背景声音,应该还是在车上面”老范稍稍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电话里面的细节。

“10:00……那时候我们才分别不久,淇媛应该还在那辆黑色车上面,那车看样子是她朋友的,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展昭还没说完,老范慌忙否定:“不是的,不是的,她的朋友……唉……她……她到底从哪儿交来的这些狐朋狗友!”他刚刚几近咆哮,又转而大大压低了嗓音,凑近展昭说:“她那帮朋友,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展昭面露难色,答道:“可是老范,你知道,这种情况上报可能会有更好的结果……”

“我求求你先别说出去,求求你……”老范双手在胸前合十极力乞求着展昭,涕泪纵横,“有些事情我不好说,只求你帮我保密……”

展昭看着老范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可是他却想不通为什么老范对淇媛的失踪遮遮掩掩,这种时候不应该提供更多的细节吗?

“展昭我求求你……”老范无助至极地望着他。

“如果毁了她的一生……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你要不愿意帮我,我自己一人去救她,但你与这事情再无关系,不许和人提到半个字。”老范几近绝望,整个情绪激动起来。

展昭对着老范的冲动开始担心,转而低低地说,“我先帮你查,暂时守着这件事。”没有了靳红,他突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即便有莫若谷,他虽不觉得他坏,却也不认为他十分可信。想来还是先救回淇媛,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苏祁那边却是清闲得可怜,什么事情也没有,整日游手好闲地享受衣食无忧的日子。她正等着章姨将晚饭准备妥当,却听见窗外敲起了暗号。

“终于……”她飞速换了身衣服,跟章姨说了声要出去散步,便跑到了西北角最荒僻的林子里。

靳红来了,苏祁要离开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