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没一分钟,他却忽然又出现在门口。
我奇怪地看着他,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就买馒头回来了?”你是飞的吗?我心里纳闷,看看他的手,空空如也,他压根就没走。
他也不答话,黑着脸径直走进门,拿起他的御用装备——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戴上,然后转身又走了出去,直到人消失,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奇怪地看向他,真是怪人,干嘛大晚上出个门还要戴口罩,你以为你是谁?大明星吗?欧阳星辰吗?嘁,我不屑地甩甩手,关上门。
不一会儿,馒头真被他买了回来。
我接过馒头,还是热的,顿时心满意足,拿出一个就咬了一大口,吃了起来。虽然馒头真的是很难吃,寡淡无味,又难以下咽,但是,和空空如也的饿扁的肚子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不由内心感叹,这几天要不是在芽芽那里混吃混喝,我恐怕早就饿死了。唉,钱啊,真是我的命啊。
他看我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怔了怔,随后也拿出一个馒头,慢慢吃了起来。和我的狼吞虎咽相比,他的吃相就显得优雅多了,掰下来一块吃一块的,慢条斯理。只不过,吃归吃,他的脸却是黑的,像要随时准备打雷下来劈死人的似的。
我一般肚子里有了东西,心情就会好起来,心情一好起来,就不太会关注别人的脸色是黑的,白的,又或者是白里透红的。
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一条腿,对他喂了一声,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他道,“你想什么呢?”
他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直接冷淡地回了句,“没什么。”
我依然对他的冷脸视若无睹,好奇问道,“喂,你干嘛总是戴着口罩和帽子出门啊?是怕被谁看见吗?”
他还没开口,我却自动脑补了一下,先吸了口凉气,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仇家吧?”
他顿时白了我一眼,摆出一副无语到极点的神情,又捏了块馒头放到了嘴里。
总是神神秘秘的一副样子,给谁啊?我心里很是不满地腹诽着。
快速吃完两个馒头,我便打算洗漱。不成想,他居然先我一步占用了卫生间,占了也就占了,最可恨的是一占就是一个小时,什么人上厕所能上一个小时的?他是一年没上过厕所了吗!?
站在紧闭的卫生间门前,我直恨的咬牙切齿,人要临走了,也不让人过的痛快点,真是可恶可恨可憎的臭男人。他除了长了一张酷似的脸以外,简直跟我的欧阳大神没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那时我并不知道,其实他并没有上厕所,而是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在臭美地照镜子,然后自恋完,实在无事可做之后,就靠在墙边听着我在门外歇斯底里的又吼叫又踢门,心情很好地享受着门外悦耳的噪音。这是他之后才告诉我的,他说,他那时心里感觉无比的畅快,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报复了我使唤他去买馒头这件事,也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某种东西被释放出来的痛快的感受。
而当他终于出来时,我已经累的精疲力尽,蹲在墙边为当初自己救他的这个举动而感到无比的后悔和哀悼。
之后,只见他捂着肚子拉开门,用一副虚弱地表情看着我,道,“不好意思,突然之间就拉肚子了。”然后继续虚弱地走到床边去躺下休息。
我狐疑地看着他,很不相信他说的话,可看他的样子又挺逼真。我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有答话,躺在床上就背过身去不再理我。我看到他背过身去后,身体忽然抖了一抖,以为是虚弱的征兆,也便就相信了他是真的拉肚子了,于是原本满肚子的火气也随着他可怜的样子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迅速地收拾洗漱完,走到床边,便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在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必须得休息了。于是清咳了一声,问道,“今天晚上怎么休息啊?”
他一手抱着肚子,一手顶住下唇,做出一副沉思状,没有立刻说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随意的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优雅的贵气和魅惑力。我不禁悄悄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骂——妖孽。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他终于开口了,他用他那黑漆漆地眸子看向我,用无比认真地的样子道,“我是病人,恐怕睡不了椅子了。”语气是陈述,而不是商量,他话说完后便用很无奈的眼神看向我,在那神情里,看似带着歉意,其实是在用毋庸置疑地方式告诉我,恐怕只能你睡椅子了。
听他如此说,我身体顿时一僵,我居然……被反客为主了?
“这里是我家!”我对他吼了起来。
他撇撇嘴,立刻认同道,“嗯,对,也是。”
听他承认,我神情刚准备一松,他却立刻又加了一句,“那我们都睡一张床好了。”
我眼睛一瞪,怒道,“做梦!”
他挑挑眉,只好说了句,“好吧。”然后往床上大剌剌的一躺,摆成一个大字形,道,“那你还是睡椅子吧。”
我眼珠子差点就要瞪出来,没见过这种无赖的,居然要鸠占鹊巢,还这么理所应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不行,我得让你知道,这个屋子,到底谁才是主人!
我走过去一把拉起他的一条胳膊就往床外托,边道,“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我的!我要睡床!”
他真的太重了,别看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甚至人还有点瘦,却没想到这么重,拉了半天,几乎没怎么动过。他就那样任由我拉着也不挣扎,只是那样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气恼极了,顺手拿起跟前的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一边躲,一边大喊,“喂,我还病着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赶快离开我的床,你这个白眼狼!”我也大喊,而且越砸越起劲,几乎想把这几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气都撒出来。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下手便没了分寸,只听他忽然大呼一声,然后双手便抱住了头,身体也蜷缩起来。
我手一抖,心道,闯祸了!我一把丢下手里枕头,便着急地爬到床上凑过查看他的状况,心道,可别真的又把他送进医院呀。
刚刚触碰到他的肩膀时,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并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他忽然一把挥开我的手,猝不及防地转头盯向了我。他那一双漆黑、冰冷而又充满警惕和防备的带着刀剑的眼神不由让我浑身一寒,赶忙缩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心里哆嗦着,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正在我被他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一松,顿时从中露出了一丝迷茫和不解,以及一些我也不理解的情绪。他又盯着床面拧眉半晌,似沉思,似探究,随后忽然瞳孔微微一动,朝我看了过来。
我又是一缩,心道,这人不是真的格分裂症吧?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忽然对我露出狡黠地一笑。
我眨眨眼,仍然没从这场变化中反应过来。却听他道,“怎么,被我的演技彻底征服了?”
一听此话,我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大吼道,“你这个神经病!”
我迅速翻身起身下床,随便翻出一套被子,将凳子和椅子拼在一起做了个简易的、只够容下半个身体的“床”,又把唯一的枕头给自己放好,便躺了上去。
躺在那硬的能把我骨头铬出来的“床”上,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怒火依然在临界点上高燃不退,心里却又不禁佩服起他那高超的演技来,居然连脸色都能控制自如,方才那一转头时的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却原来是装出来的,真是刷新了我对生物学的认知!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哼,妖孽,咱们走着瞧,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将你打回凡间,让你彻底滚蛋!
我一把拿被子蒙住头,在心里继续骂了他一千多遍乌龟儿子王八蛋以后,才终于不知不觉在疲惫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