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面的两个黑影也扑了过来。卢向东不及回头,索性纵身迎了上去。狭路相逢,正面对决,卢向东的拳脚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他左手并指为刀,轻轻一晃,趁着对面的黑影愣神的功夫,右手一记躜拳便狠狠地击在对方的胸前,黑影应声而倒。另一个黑影扭头便走,卢向东身高腿长,两步便追了上去,又一记劈拳击在那人的肩上。
后面也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手电筒的亮光照了过来,杨眉的声音如在耳边,急切地问道:“卢向东,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边好像躺着个人。”
“你站着别动,我来看看!”杨眉很细心,想起了小巷里的女式凉鞋,便赶紧叫住卢向东。万一地上是个女人,而且衣不蔽体,让卢向东一个大男人看见了岂不难堪?
杨眉拿着手电照过去,果然是个女人。女人侧身躺在地上,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看不清楚模样。女人的上衣已经被掀开,幸好内衣还在。杨眉俯下身,先帮女人把上衣拉下来,这才拨开女人遮在脸上的长发,却是个年轻女孩。杨眉把女孩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姑娘,醒醒。”
突然,已经被卢向东击倒在地的一个黑影又站了起来,猛地朝杨眉扑了过去。朦胧的月色下,黑影的手中闪过一点寒光。
因为害怕看到什么尴尬场面,所以当杨眉去观察那个女孩的时候,卢向东很自觉地把脸别了过去。当他听到动静不对,再转回头时,黑影离杨眉已经很近了。而杨眉背对着黑影,似乎全无察觉。
“住手!”卢向东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肩一沉,用力撞在杨眉身上,把杨眉和她怀里的那个女孩撞向一边。
那个黑影微微一怔,手上的刀子还是狠狠地刺了过去。
卢向东听到“噗”的一声闷响,他中刀了!剧烈的疼痛传来,卢向东几乎下意识地一掌挥了过去,正中黑影的咽喉。
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映入卢向东眼帘的是个惊恐、略显稚嫩又有几分熟悉的年轻面孔,正是整天跟着张达混在一起的那两个少年之一。卢向东这一掌力道奇大,甚至可以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个少年仰面便倒,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
小巷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几个男人的低吼,“站住!”“都趴下!”“不许动!”
强光手电筒将小巷照得有如白昼,杨眉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所长,向东受伤了!”
卢向东咬了咬牙,伸手去拔插在右肩上的那把刀子,就听胡世宏大喊道:“不能动!快,快!送医院!”
两个民警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架起卢向东往外就走。
卢向东想说什么,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这一刀扎得很深,虽然没有伤着骨头和肌腱,但割断了一根大血管。如果不是胡世宏及时制止,这刀要是拔出来肯定会造成大出血,半条小巷十分钟的路程足以要了卢向东的性命。
三个多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胡世宏赶紧迎了上去,问:“大夫,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外科医生搞下口罩,面无表情地说:“小伙子身体很强壮。先送重症监护室观察8小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转普通病房。”
医生的语气很平淡,但他首先强调卢向东的身体很强壮,已经足够说明这次的事有多凶险。
……
深夜,护士轻声唤醒了卢向东,问了问他“有没有感觉,要不要呕吐”之类的话,观察他麻醉之后的反应。卢向东应了几句,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鼻子插着氧气管,旁边柜子上的生命监护仪“嘀、嘀、嘀”叫个不停,五颜六色的各种曲线和数据在屏幕上欢快地跳动着。
长相清秀的小护士过来看了看,“哼”了一声,说:“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打架斗殴。行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转普通病房吧。”
小护士今天早上才换的班,不知道卢向东的情况,看到门外守着两个警察,便把他当成了街头小混混。
…
很快,卢向东就被转出了重症监护室,来到一间八张床位没有空调的普通大病房。屋顶两台大吊扇“呼呼”地刮着,躺在床上的病人、陪护的家属、换药的护士、来来回回探望的亲友,让偌大个房间变得拥挤又嘈杂。
卢向东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心情烦躁,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只是右肩受伤,其他地方都好端端的,要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没病也能憋出病来,他想出院!
守在门口一名穿警服的矮个子赶紧走了进来:“小卢,快躺下。胡所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你。”
卢向东认出他就是城北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小张,虽然穿着警服,却不是真的警察。卢向东也懒得和这条变色龙说话,重新躺倒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忽然,卢向东耳边响起一个脆脆甜甜的声音:“卢向东,我爸爸妈妈看你来了。”
这是王甜的声音。卢向东睁开眼睛,就见病床前面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不由吃惊道:“王局长、李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他听赵林说过,王甜的妈妈叫李晓云,是县妇联的一位中层干部。
李晓云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卢向东的枕边:“小卢啊,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家甜甜。”
“阿姨,别,我哪能收您的东西。”卢向东这才知道,昨天夜里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就是王甜。他回头看了一眼,王甜满面通红,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闪动着。
王明俊的脸上笑容可掬:“小卢啊,这是你阿姨的一点心意,就收下吧。你躺着别乱动,崩开伤口就不好了。上班好几天了吧?在环保局感觉怎么样?”
到底是做领导的,王明俊的话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