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慰别人的最小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最冠冕堂皇的哀叹、最动人心弦的痛苦描述中也是找不到的。只能带来忧郁和悲愁的深沉博大的思想就像在黑暗中燃烧自己的双羽，来为监狱的狭小陋室照明一样，是自取灭亡；但是希望，哪怕非常渺茫，或者愉快欣然地接受不可逃避的法则，本身已经是在探询从监狱里出来，重新得到新生的道路了。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行动只能从现实出发，虽然我们的思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博大精深，这样恢宏无私，这样令人赞叹。因为所有那些真正构成了我们命运的东西都包含在我们的思想里，它们匆匆地穿行在现在还默默无闻的其他想法和观念之间，模糊不清，残缺不全，但是它们本身有足够的力量——或者也可能是受到其他力量的作用——转化成现实，转化成态度，转化成感情和习惯。这样说的意思并不是说其他思想就是可以忽视的。环绕在我们真实的日常生活周围的思想可以比作围困一座城市的军队。一旦城市被占领，军队中大部分士兵也许不会得到从城门通行的许可。部队中那些不太正规的成员毫无疑问不会得到许可——包括那些野蛮的、惟利是图的人，总之一句话，是这些人的本性使然，他们如果进了城就会大肆偷窃掠夺，到处引起流血事件，或者任意胡作非为。而且实际情况很可能是，全部队伍中三分之二的士兵将不参加最后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但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用处的部队往往也有自己的价值；城里的人在大兵压境时不会慌乱不堪，大开城门把敌人放进来，如果它训练有素的部队威严地驻守在城墙脚下，没有被谷地的敌军从四面八方包围的话。那些没有能够直接触及我们实际日常生活的思想并不是没有用的空想；它们支持、帮助了其他思想的形成；然而是其他的思想最终完善了它们想要表达的意图。所以在我们的头顶上，从我们悲伤而迷惑混乱的思想中发端出来的思想，高高地漂浮着一群人道的自信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以全部的热情和精力投入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