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谋皇
32163800000018

第18章 中秋(1)

贺兰清睁开眼的时候,天还雾蒙蒙的,不见朝阳升起。贺兰清便又睡了一会,直到一个嬷嬷来叫,才微微睁开了双眼,屋子已经明亮了一些,便是没了边角小灯的微弱光线,也甚透亮了。

贺兰清揉了揉睡眼,“奶娘,你怎么来了。”

“老奴不来,谁侍候郡主,还是老奴侍候郡主安心些。”这嬷嬷看起来四五十岁,很是慈祥,想来是不如春迎干练凌厉,不然怎么会将春迎调来。

此人正是贺兰清的奶娘,原先是晋都城边的平常农妇,只因家乡遭旱,夫子都饿死了,当初贺兰清出生时晋宫在招奶娘,便进了晋宫,晋王后看她可怜,才让其跟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边侍候;其夫家姓覃,旁人都称一声覃嬷嬷,这覃嬷嬷感念晋王后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对贺兰清用了万分的心思,比亲娘还用心,因而她说话贺兰清也会听几分。

“不是说好,奶娘留在晋宫颐养天年的吗?”贺兰清有点惊讶,一路上没见着,没想到这会竟凭空冒了出来。

“老奴求了王后,又有两位世子帮忙游说,娘娘看在爱婿的面上,就答应了。今日中秋佳节,郡主又出不得门,有老奴在这陪着郡主,不是很好吗?”

“好吧,梳妆吧。”贺兰清眉眼弯弯的,明明很开心,却做出扁着嘴的样子。

覃嬷嬷看见贺兰清便笑的双眼眯眯的,看见青杏要上前去梳头,抢先一步上前拿起玉梳,“我来吧,青杏啊,你去看看我们郡主的早膳可备好了。”

苏婉嫕就像多了双眼睛在环竹居似的,贺兰清一用完早膳,苏婉嫕便出现在环竹居里,身旁还有一个清丽的少女,跟贺兰清差不多的年纪,比起眼前的两大美人,像个侍女。

此人是苏婉嫕的表姐,姜媛媛,是苏婉嫕的小舅舅——姜城城主姬姜远唯一的女儿,前任帝君的亲孙女。

“姐姐,这是我表姐。媛姐姐,这位便是我未来的嫂子,珠鸾郡主。”苏婉嫕指着身旁的女子对着贺兰清说。

“姜媛媛见过珠鸾郡主。”姜媛媛颔首作揖行礼。

“姜姑娘多礼了。”正值中秋佳节,又是第一次离家远嫁,身边没有亲人,还是待嫁之人,对亲近自己的人,贺兰清只会对对方更亲近。

“我昨日怎么没有见过姜姑娘。”

“姐姐,表姐是昨日来的,比姐姐晚来一会。”有姜媛媛在,苏婉嫕便没有昨日那般许多话,三个人在,不似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便尴尬了。

姜媛媛主动攀谈,和贺兰清两人相谈甚欢,苏婉嫕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应和两句。

“原来姜姑娘比我小上两月。”贺兰清有些惊讶,明是同龄人,贺兰清却像跟苏婉嫕是同龄人一样。

“我也看不出来,郡主比我大呢,郡主叫我媛媛便可。”姜媛媛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也不要郡主郡主的叫,你唤我阿清吧。”

贺兰清和姜媛媛同时出声,“阿清”

“媛媛”

又相视一笑,一旁的苏婉嫕又微微一笑。

几个人一同用完午膳,躺在一张床上午睡,苏婉嫕和姜媛媛同贺兰清认识没多久,不过同榻而眠,情谊便好了许多许多,已是商议好了一同赏月了。

“媛姐姐,母后可惦念着你了,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清姐姐这里,有我就好。”苏婉嫕眨着眼睛故意逗姜媛媛。

姜媛媛也笑着说,“婉儿在赶我么,你与阿清姑嫂俩来日方长,我呀,不待多久,姑姑过完生辰我就走。”

苏婉嫕看贺兰清有点急了,便拉着两人的手,“好吧,媛姐姐不必走了,不过,我也不会走的。”

不过姜媛媛却觉得怪异,“婉儿平素不爱说笑,今日活跃了许多。”

“是么,婉儿是个不爱说笑的人?”贺兰清一脸不信。

“是呀,婉儿平时只听别人说,从来都是不参与的,见了阿清,倒是别样情绪了。”

贺兰清和姜媛媛讨论起苏婉嫕来,苏婉嫕只在一旁听着,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了,覃嬷嬷带着侍女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安乐郡主和姜姑娘与我们郡主可真是投缘,谈叙许久,老奴做了点点心,各位主子先歇一歇,用点点心吧。”

“奶娘哪来的地方做的点心。”贺兰清很是奇怪,环竹居并无小厨房,难道去膳房做的。

“老奴来的时候,便已把下厨用的锅碗瓢盆带齐了,后面有个烧水的灶,老奴跟膳房要点粉料,便能做得了。”覃嬷嬷一面对着贺兰清解释,一面对着苏婉嫕和姜媛媛介绍着自己端来的点心茶水;

“安乐郡主、姜姑娘,尝尝老奴做的点心,这是桃子酥、桂花饼、桂花糕……这壶中所盛的是润喉的梨露。两位主子尝一尝,可合心意。”

“有劳嬷嬷了。”苏婉嫕和姜媛媛微笑着点头。

“不敢当不敢当。”覃嬷嬷一脸惶恐。

苏婉嫕与贺兰清一齐要拿盛着梨露的茶壶,两手相叠,又一齐松了;与此同时,姜媛媛将手伸向了桃子酥,见无人伸手,抬头一看,碰到的桃子酥的手顿住了,“真是好默契,看来,这梨露还是由我来为你们倒吧。”

亲疏有别,姜媛媛先为贺兰清倒上,然后是苏婉嫕,最后才是自己。

毕竟是常喝的东西,贺兰清神色如常的喝了;苏婉嫕则明显有些沉醉于梨露清甜的梨香,还有滋润喉咙的清爽;姜媛媛则赞道,“清甜润喉,真是个好东西。”

“这梨露确有润喉清神的效用,晋国的梨子素有清甜,可做贡品呢。”贺兰清很是满意两人的反应。

喝了梨露,几人又将手伸向点心,“覃嬷嬷的手艺真好。”

“恩,很好吃。”

覃嬷嬷很开心,就像是一个厨师,看到别人能欣赏自己的厨艺那般的开心。

“主子们谬赞了。”然后一个人侍立在贺兰清旁边。

“百花酿还差时候,若是好了,请你们来办一个百花宴如何?”贺兰清已经开始想一些新的玩意儿了,一日交心,她似是已经把这两人都看成自己人对待了。

“百花酿?就是那个二十年只出十坛的百花酿?”苏婉嫕很是惊讶,百花酿是贺兰家的秘方酿成,一代人最多的便是酿二十坛,酿成还需上贡,如此珍稀的百花酿,贺兰清竟有能摆宴的一份!

当初秦昆出使,也是因其一国使臣、礼部侍郎的身份,才得了三杯。

贺兰清点了点头。

姜媛媛惊讶的嘴巴合不起来,“百花酿!!!阿清你得几坛。”

“禀姜姑娘,郡主得的是十坛,是郡主出生之时,王太后娘娘额外酿下的。”覃嬷嬷上前替贺兰清回答,“这十坛,要等郡主二十一岁的生辰过才能开封。”

“二十一岁,还有四年有余呢。”姜媛媛有些失望,吸溜一下心里流淌的口水,听说百花酿多稀奇多好喝,还以为能一饱口福。

“开封之日,静候光临。”贺兰清俨然一个主人的模样。

“定到,定到。”苏婉嫕清了清嗓子,装出浑厚的声音说道。

姜媛媛也学着说了‘定到,定到。’

然后三人都绷不住的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环竹居里。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晚膳时分,苏婉嫕向姜媛媛再次确认,

“媛姐姐,我可要命人去母后那禀报,我今夜留在环竹居赏月了,姐姐你若真要一起,便命人同去与舅母说一声,免得她们等着。”

“自然是真要一起,还是骗你们的不成。”姜媛媛正和贺兰清在选晚膳的菜,听到苏婉嫕一问,直截了当的回答了。“你派人一同禀了便是,何必那么多人去。”

“秋桂,你去俪信殿跟王后娘娘说一声吧,若是城主夫人也在,便顺带说了;若是城主夫人不在,便请王后派人前往说一声。”秋霜秋桂见没什么事,便轮着在环竹居侍候,此时轮到的是秋桂,又被苏婉嫕派去禀报,幸有秋霜来换,不至于苏婉嫕身边落了空。

过一会儿,秋桂便回来了,“见过各位主子。”

“秋桂回来了,姑母和母亲怎么说?”三人正在洗手准备用膳,姜媛媛率先洗完,听见秋桂的声音,先问了问。

“回禀姜姑娘,奴婢到俪信殿的时候王后娘娘和城主夫人正在用膳,城主夫人说她今晚要同王后娘娘一同赏月,让姜姑娘自便,莫要打扰她了;”

“媛姐姐这是被舅母嫌弃了么?”苏婉嫕俏皮的调侃着姜媛媛。

“我想是吧。”姜媛媛一脸忧郁的眨着眼睛。“那姑母说什么了?”

“媛姐姐放心,我正是要母后嫌弃我,我才能陪着姐姐呢。”苏婉嫕抱着贺兰清的手靠着她肩膀上,一副无赖的样子,逗乐了贺兰清。

“王后娘娘说,让郡主好生陪着珠鸾郡主,还命人送了赏月的瓜果来,一会主子们用完晚膳,便可摆上了。”

“阿清可是好大的面子呢,婉儿的中秋年年都是同姑母姑父过的,除了那一年,今年可是头一回不缠姑父姑母呢。”姜媛媛一打开话匣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便都控不住了,连往久秘事,也敢宣之于口了。

“那一年?”贺兰清奇怪的问姜媛媛。

“快用膳,这么多好吃的,凉了就不好了。”苏婉嫕听见那一年,脸色一变,勉强维持笑意,脸色却很苍白,不仔细看,无法发觉她那些玉箸的手颤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