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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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梦境

风消雨歇,云开天霁。

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时,像是从一场深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惺忪的眼角被一丝清风吹开,顿时就觉得清爽了许多。这是哪儿呢?我在心里不断盘问着自己。

“吱噢!”天空里厚厚的云层中突然响了一声,我不禁循声看去。片刻后,一只金黄色的大鸟,从里面“嗖”地飞出来的。它挥动着硕大的翅膀,穿行在无边的天际,将朵朵云雾扬起、拍散,自由地戏谑着,仿佛是一个欢快玩耍的孩子,而那些云,不过是任由它随意捏合的橡皮泥,此刻正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奇异形状。

大鸟金黄色的翅膀不停抖动着,在云泥之上留下了纷呈异彩、羽毛尖上流水般滴滴落下来的精光,又让人觉得那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瑰丽钻石。

我正看着它时,它转头朝向我“吱噢”的叫了一声,像是作为一种回应和招呼。

我盯着那金黄色大鸟,看着它扭着身子飞来旋去,最后消失在了缭绕的云雾里。

“这东西从未见过,看起来倒像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不对、不对,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呢?!”我推测着又否定着。

“咦,我的头都未曾抬起来,却看到了天上的鸟儿,难道自己正躺在地上么?”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身边的地方,发现它硬梆梆的有如砖墙。我使劲儿撑着“地板”坐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向四周寻去。

目力所及的环境中,竟然空无一人。

只有云,波涛汹涌的云,漫无边际的云。

这是在哪里?我拍打掉身上粘着的泥土和枯叶,带着疑问,回想着自己是怎么跑到眼下这个地方来的。

“摇曳的阁楼,带鬼面具的王师傅,浑身雪白的张恨火,雷电之夜的穹顶画幅,时空之门,还有,还有另一个‘我’。”过往的时间、地点和人物,慢慢被我串成了连贯的回忆。思路清晰之后,我逐渐想了起来,原来自己是被雷电风暴的漩涡,是被那剧烈的电光和旋转带到了这里的。

“我去!我不会死了吧!?这里这么多云,难道是天堂?”我思忖着,用手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咝!还感觉得到疼,看来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死人可能也有死人的疼法儿吧。”

四周浩浩荡荡的云,让我突然想起了神话故事里的天庭。可这云此时带给我的感觉,并不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神仙般的无限自由,而是无处哭诉、求助无望的空旷窘境。这哪里是云海,分明就是一片沙漠嘛!

“我要是真的死了,又该怎么办呢?!家里就我一个独苗儿,我老爹老妈还不得哭死!唉!张恨火这个王八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阁楼里研究什么密语!你咋不上天呢!你上不上天不打紧,可我不想上天啊!”

我又气又悔地想着,猛地在地上跺了几下脚,那地面好似是空心的,传来了几声遥远空荡的回响,而我在这空荡的声音里,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在张恨火身上,我记得自己是被一个声音吸引到风暴漩涡中去的。张恨火说这东西叫做时空之门。嗨,叫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已经到了这里,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回家吧。”

抱着强烈的回家愿望,我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后不断地去张望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路可走。“算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索性一直往前!”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毫不顾忌的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事实上,我的选择还是有一些依据的,因为我现在走的方向,正是刚才金色大鸟飞过来的地方。

就这样,我在云雾中穿行起来。

“哎呦!”刚走没几步,左脚下似乎踩到了一颗钉子,被刺出的钻心疼痛瞬间传递到了每一根神经上。“感情这天上还有重工业啊!”我自言自语地打趣了一句,聊以消遣这无边云海带来的孤独。

为了查看脚底的伤势,我像一只金鸡一样,用右脚独立在云海里。然后慢慢抬起被扎到的左脚,却发现那只脚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好家伙,这雷电风暴不但卷走了我的鞋,连袜子都不给留一只!”我将脚掌微微翘起来,挥了挥身边漂浮的云气,看见左脚脚底竟然扎出了七个细细的伤口,“天哪,我说这么疼,感情我踩到的不是钉子,而是钉子板啊!”

我低下头去,想要去找到那个给我扎了七个针孔的钉板时,身旁的云气被自己一呼一吸之间,就吹的一干二净。看见这云雾散的有趣,我便鼓起了腮,狠狠地吹了一口。脚下的云气经这一吹,就像是遇见了天敌一样,纷纷溃逃而去了。

一下、两下、三下,身边的云气经过我一阵子的努力,终于被吹的消失殆尽。云气越来越薄时,我看见那最后一层薄纱似的云下,似乎有几颗黑黑的东西,想来那便应该是刺伤我的钉子吧。我用手轻轻扫了一下,那一层薄纱被我轻而易举撩开了,但隐藏在那云纱之下的,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钉子,而是几颗圆滚滚的豆子。

真没想到,这些圆滚滚的豆子,居然能把我的脚扎出的伤口,这也算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我不去理会它们,迈开步子,准备向前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这些豆子便向前滚去,滚到了我的脚尖前。我以为那不过是风吹过的缘故,没有放在心上,仍然继续赶路。可谁能想到,这些豆子居然跟着我的步子大小,不停地向前滚动着,无论我迈出一大步、还是迈出一小步,它们都会精准的滚落到我脚尖前方不远的地上。

“嘿!再跟着我,就把你们踩碎!”我摇摇头笑道,却并没有真的计较。

但下一步迈出去,那些豆子又一次毫厘不爽的滚到了我的脚尖前。

好家伙,这是和我较劲儿啊!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摆不平你们几个豆包馅儿?!我伸出脚去,照着地上的豆子准备给它们踩个稀烂时,提起来的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那些“豆子”在地上滚的更急了,既躲着我的脚,又好像是通过滚来滚去的动作表达着什么。我看得稀奇,便俯身去仔细瞧地上的这些小玩意儿,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只听见,它们用常人难以识别的细微声音,正叽叽喳喳地喊着:

“饶命,饶命!饶命,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