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叹了口气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身上现在没有半点银两,就连回去的路费,也是夫人变卖首饰换来的。所以,这找客栈的事情,恕兄台不能一起了。”
听着,夏凡担忧的问道:“那你们这两日住哪?”
见蒯良不回答,夏凡知道这两人晚上,还没有着落,夏凡拱手道:“我心里是想帮先生垫付这两日的房费,但又恐先生推辞。所以,我想借给先生点银两,等先生日后飞黄腾达,再将今日这银两还给小弟,先生您看可好?”
夏凡说完,见蒯良面色犹豫,好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夏凡又拱手道:“兄台不要在犹豫了,夫人如此知书达理,却甘愿跟着兄台受苦,即便兄台不考虑自己,难道不考虑一下夫人吗?”
夏凡的这一句话,突然让蒯良紧咬着牙齿站在原地,良久,冲夏凡猛一抱拳,单膝弯曲,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夏凡一惊,哪里想到蒯良竟会因为自己的这几句话,有这样的举动,连忙伸手扶住蒯良问道:“先生此为何意?”
将蒯良从地上扶起,看着蒯良的样子,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夏凡震惊了。夏凡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因为这个世界的人而震惊。
因为夏凡难以想象,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七尺男儿,为了这么一点恩情而不惜下跪。一个人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绝望,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举手之劳而变成现在的满眼泪水。
夏凡知道男儿当坚强,但夏凡也知道男儿亦有泪。
蒯良从地上站起,咬着牙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来,冲夏凡低头道:“多谢了。”
夏凡不知道蒯良经历过什么,但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看着蒯良连忙说道:“先生不用谢我,出门在外谁没有落魄的时候。先生听我一句话,困龙在野,遇水在天,先生会有出头之日的。”
夏凡一行四人在这海港口找了客栈,夏凡本想要三间房,但想到当时在问道峰大殿上,紫阳真人提醒自己的话之后,却只要了两间房。
虽然不担心自己在这异世界中会突然死亡,但是南宫小蝶就在自己身边,以后的身份可能会有些特殊,会知道自己的很多事情,夏凡觉得有必要清楚这个人的心里。
来到客栈的房间中,夏凡想了想,若是现在睡下,醒来之时必定到了晚上,到时候隔壁的蒯良必然休息了,毕竟蒯良和其夫人并不是修士。为了避免打扰到蒯良,夏凡起身出了房间,准备在睡觉之前,先了解一下蒯良的事情。
夏凡来到蒯良的门前,正准备敲门,听到房间里出来蒯良的叹息声。
“我蒯良从云州来到中州,辗转已过了十余年,满腹经纶无处施展,还苦了夫人,蒯良真是惭愧啊。现在又要带夫人回云州,云州贫困异常,不比中州,到时候夫人又要受苦了。”
“夫君快别这么说,在龙阳的时候,若不是为了沐婵,夫君的仕途定然是一帆风顺。夫君不嫌弃沐婵拖累了夫君,沐婵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夫君说的云州贫困,夫君与沐婵相识已有五年之久了,难道还不了解沐婵吗?只要能与夫君在一起,即便是再苦,沐婵的心中也是甜的。”
沐婵应该是那妇人的名字,听着两人说到了帝都之事,夏凡暂时放弃了敲门,站在门口继续听着。
只听蒯良叹息了一声道:“夫人不必自责,我离开龙阳,并不全是因为夫人,而是因为太子并非天下之主。”
沐婵问道:“夫君此言何意,当时夫君不是说,太子表面憨厚,实则韬晦吗?为什么现在又说太子并非天下之主?”
蒯良答道:“当时的天下,天子多病但尚在,太子虽然总理大权,但不宜锋芒毕露,应该顺和天子心意,以兄弟之情为重。而当初我没有见到太子之时,太子确实也是这么表现的,我原本认为太子只是装的,可是接触之后才发现,太子确实如此啊。”
蒯良顿了顿又道:“两年前,我刚投奔太子之时,九皇子猥亵于你,太子发现之后,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我当时认为太子是因为顾忌皇权面子,才如此做,也就没有说什么。
直到一年前,宛州西陵郡郡守刘勋来信,献出瞒天过海之计,让太子继位之后,发兵宛州,太子却以出师无名之由给拒绝了,我当时问太子为什么,太子却说他不忍对兄弟用兵,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太子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装的。
当今天下,虽然暗潮涌动,但是各州州王,均不敢动,只有四皇子那一股势力。倘若太子能够果断一些,采纳了从西陵郡来的建议,龙阳的南下之军便可一路无阻,二十日可兵临宛州城下。到时候攻下宛州城,天下各州必定惶恐,臣服于天威之下,只是可惜啊。”
蒯良一声长叹之后,两人沉默了少许,站在门外的夏凡嘴角笑了笑,刚想敲门,忽听到屋中沐婵又惊道:“夫君,一年前沐婵也听你说过这件事情,你说向太子献计的是一个叫做夏凡的人,当时你还说很想见见此人,今天我们遇见的那少年也叫做夏凡……”
沐婵说着停了下来,屋中又陷入了沉默。夏凡在门外听到此处,随即放弃了敲门,回到了自己屋中。刚到屋中坐下,没多时,夏凡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见南宫小蝶已经去开门,夏凡正襟危坐。看到蒯良进来之后,方才从座椅上起身,冲蒯良拱手问道:“先生可还住的习惯?”
蒯良拱手道:“出门在外,有一隅安身则是幸事,哪里还敢嫌弃,我特意来谢小兄弟的恩情。”
夏凡笑道:“先生住的习惯,我就放心了,刚刚心里还恐怠慢了先生,先生快请坐。小蝶,给先生备茶。”
蒯良接过茶,坐在旁边,不经意的冲夏凡问道:“不知道兄弟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去云州这么一个破落的地方。”
夏凡装作不知道蒯良的意思,皱眉质问道:“先生这是何意?我好心为先生提供住处,也从未问过先生来历,先生为何要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