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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十二生肖文化(4)

如今,乡民们的日子红火起来,灯盏也换成了面做的。即用发面按家中诸人的属相捏成各种小动物,在上面做个小窝儿,经锅里一蒸,灯盏就算做成了。点灯盏时,人们把浸泡在清油里寸把长的捻子拿出来,一个个地插进灯盏窝里,又一个个地添上清油,然后一个个地点着,并将点燃的灯盏放到当院早已备好的方桌上,全家对月叩拜。接下来便是村里的孩子聚集在村头,端着各自的属相的面灯盏,吆喝着去看戏。饿了,就将灯盏吃掉。

“饿了就将灯盏吃掉”,因为本命灯是面做的,对人有补益作用。这是否也意味着对自己本命的补益?是的话,一定比吃任何补品对人都更有益吧?

山东荣成一带的乡村,流传着“捏属”的风俗,即每年正月十五,家家和面捏生肖动物。届时,大人孩子围着面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捏出各种生肖动物。面是大豆磨成的,可塑性强,色泽鲜亮,容易定型。所捏生肖动物造型各异,鼻眼清晰,生动传神,是人们普遍喜爱的民间艺术品。生肖动物的背上还要捏出一个碗状的小坑,用来装油和油捻,以便点灯。由于流传已久,荣成的捏属作品非常有名,有的还被国家美术馆收藏。

正月十五点本命灯的习俗,是正月十五燃灯习俗的一部分,后者起源于汉明帝时期。是由于佛教有以灯供佛的传统,汉明帝曾经下令,全城的人都要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燃灯表佛",从此,正月十五成了"灯节"。这样看来,正月十五点本命灯的习俗,应该源于佛教。

关于天水人点本命灯和荣成人捏属习俗的来历,吴裕成《生肖与中国文化》认为,大约源于旧时正月顺星、祭本命灯的风俗。其实顺星、祭本命灯的习俗,也与佛教有关。佛教以北斗七星为人的本命星,佛经中的《北斗七星延命经》,就是用来祈求福寿、禳解灾难的。

按照佛教的说法,北斗七星是药师七佛化现的,所以,佛教对北斗大星的祭祀,还体现在《药师经》中。《药师经》说:

若有病人及其余灾厄,要想使人从中解脱,应当使当事人在七日七夜中受持八关戒斋。应当以饮食及其余资具,随其所有供养佛及僧,昼夜六时恭敬礼拜七佛如来,读诵此经四十九遍,燃四十九盏灯,塑造如来像七尊,每尊像前设七盏灯,使七盏灯形成圆状,直至四十九夜光明不绝,造杂彩幡四十九首,并成一首四十九尺的长幡,放四十九条生命。这样就能远离灾难,不为诸多恶鬼所挟持。

对比一下经文就会发现,《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所用的禳星延命法,所谓设下香花祭物,地上分布7盏大灯,外围布置49盏小灯,中间设本命灯1盏,几乎都可以从佛经中找到相同和相通之处,说明小说中的这段描写,借鉴了佛教的《药师经》。

本命年与过生日

人们重视本命年的主要原因,在于认为它是凶年,是人生的一道关口,需要禳灾解祸。

本命年禳灾解祸,最通行的做法是扎红腰带,穿红裤衩、红背心、红袜子,垫红鞋垫,总之,贴身穿戴一定要红。这些东西,几乎每个人在本命年的正月初一都要穿戴起来,不然心里便不安生。即使当事人自己不买,亲戚朋友也会买来送到他的面前,逼他穿戴。一定要穿戴红色,是由于民间认为红色不但有热烈喜庆的象征,还有辟邪功能。

在《本命年真的倒霉吗?--2005年气候与疾病预测之七》中,作者谈到本命年崇红的习俗时说:

如果不知道本命年的灾邪是什么,因何而起,乱用红色,才是迷信,有时反而会招灾。

人们在本命年中的崇红,往往不过是随大流而已,并不了解是否适合自己,所以,这一点值得注意。

与汉族穿红的做法不同,西藏人的做法是穿黄。曲吉卓玛在《藏族的生日和本命年》一文中说:

虽然不太过生日,但比较重视每个人的本命年。在本命年,每个人都采取一点措施,做一件黄色的衣服,内衣内裤都可以,必须在本命年的藏历初一穿上,要穿一年,这件黄色的衣服相当于他的护身符。

其次是安太岁的习俗。所谓安太岁,即在道教或佛教的坛场上安奉太岁神位,然后,请道士或僧人诵经礼忏,以保一年平安。这种习俗主要流行于我国南部。安奉太岁须选择吉日良辰,一般在每年的正月初九玉皇圣诞,或正月十五上元赐福天官圣诞。安太岁的同时要供奉果品、清茶、香烛。到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晨,还要用香花、清茶、寿金、果品等,来答谢太岁星君一年的眷顾。然后取下太岁符,连同寿金一起焚化。

再次是摆酒设宴,一则用来庆寿,一则用来禳灾。汉族人特别重视六十大寿生日,一定要遍请亲朋,大摆酒宴,原因就在这里。青海河湟一带,60岁以后的本命年生日酒宴径称禳解。禳解寿宴还有一定的仪式,即由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献上红色的衣裤或红布,并在当日穿上系好。朝鲜族把60岁本命年寿宴称为“周甲宴”或“换甲宴”,由儿女为之举办,体现了辞旧迎新、避凶趋吉的深切愿望。

本命年禳解寿宴这一习俗由来已久,古时连皇家也十分重视。《宋史·志五十五》记载,元丰七年,宋钦宗下诏说:

“太皇太后本命年正月初一日,京师及天下州军,各斋庙僧尼、道士道姑,在京宫观寺院开设道场,做法事七昼夜,并为在狱囚徒设食三日。”

皇家的本命年就是气派,连在狱的囚徒也成了其宴请的对象。

有些地方和少数民族,本命年还有许多禁忌。西藏人在本命年忌讳出门和与同龄人接触,认为只宜多念经,多放生和布施,这样才能避免灾难的降临。一些地方,值本命年的人腊月三十晚上忌出门,不得已出了门,则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里,然后闭门不出,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已婚男子还要一直由妇人陪伴。

地域不同,民族不同,本命年禳解的方式也不同,这使我国的本命年习俗既丰富多彩,又有许多相通之处,仿佛许多不同的乐器共同演奏的一曲交响乐,这是非常耐人寻味的。

本命年文化源远流长

在我国,生肖和本命年文化源远流长,已经深深地植根于民族心中,相沿为中华第一民俗。它起源于原始信仰和习俗,建立在对天地人神的理解之上,体现着独特的哲学思想、思维方式、宗教信仰、社会心态、地域文明等等,具有深广的历史文化内涵。正如许多国外学者所指出的那样,世界各大文明古国之所以能够形成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大抵与他们对天地人神的古老思考有关;各民族要想全面理解自己的传统文化和现实生活,离不开对这类神秘文化的研究。可见生肖和本命年文化,是探索中华民族独特文化心理的一个极佳视角,很有研究的必要。

长久以来,人们对生肖与本命年文化的研究有待深入。也许在一些人眼里,这类问题不值得认真研究,结果被江湖术士乘虚而入,任意编造发挥,把问题搞得混乱不堪。还有些媒体和商家,把生肖和本命年文化当做商业炒作的题材,打着民俗文化的旗号招徕读者和顾客。这使正在消亡的生肖和本命年文化,又为信息"爆炸"所湮灭,后人将越来越难以了解其本来面目了;一些原本能够正确看待生肖和本命年文化的人,对一些迷信的说法也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了,那些原本迷信的人就更加难以救药。

人们常说,民俗文化是古代社会生活的活化石。假如我们偶然得到一块化石,一定会异常珍视、妥善保管,尽管它对于人们今天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生肖和本命年文化也是这样,无论其中含有多少神秘色彩和迷信内容,能否用现代科学的观点来解释,都蕴含着先人的思想、感情和行为方式。

生肖和本命年文化中含有迷信因素,是不可否认的,对江湖术士、媒体和商家在炒作中公然煽惑迷信的行为,尤其不能坐视不理。但同时也要防止另外一种倾向,即为回避宣传迷信之嫌,对生肖和本命年文化轻率加以否定。“五·四”以来,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做,甚至连中医学这样的国之瑰宝,也险些被作为“封建迷信”而“彻底砸烂”,其中的教训是十分深刻的。因此,在收集、梳理、保存生肖和本命年民俗资料的同时,必须排除一切先入为主之见,以科学的态度,来一番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研究,以得出客观的结论。

作为民俗文化问题,生肖和本命年文化有其特殊性,来不得任何简单粗暴,需要通过科学的研究,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逐步从根本上破除人们的迷信心理。假如我们不敢正视问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反而无法达到破除迷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