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际,变生肘腋。前后不足五秒的大战,余波所及,竟然给云阳宗带来数千弟子的死伤。宗主、大长老、两大核心弟子、八阁阁主全都遭到反噬而受伤。尤其重大的是,始终不为人知的三大太上长老,重伤了两个。第三个为化解两人被摔死的危机,强行逆转,也把自己给弄伤了。他们生受了两道攻击,使得无数弟子免遭了池鱼之殃。
但即便如此,云阳宗也遭遇了一场空前大浩劫。
两名重伤垂危的太上长老却不准别人给他们疗伤,而是急切地说道:“快看看那小家伙有没有事!”
叶枫强忍着眼泪,伸手将晕晕乎乎的夜舞阳从深洞之中吸了出来,急速检查一番后,哽咽着说道:“太上,他没事。”
两位老人笑了:“没事就好。小家伙过来,让我们好好瞧瞧。”
夜舞阳虽然有点犯晕,却也很快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赶紧上前,跪在两人中间,肃然问道:“那个人是谁?”
二老感受到他眼中的可怕杀机,不由为之错愕。但随即便兴奋起来,说道:“小家伙,要报仇,为时尚早。那人乃是天罡门的外事大长老,姓蔡名阴风,人称‘血修罗’。修为已是上层盛境,比我们这些人高了足足一个境界。若非及时启动护宗大阵,我们这些人恐怕就得被他一一干掉。”
夜舞阳有些明白了:“那天罡门是一流宗派?”
叶枫咬牙切齿地说道:“若非有一流宗派给他撑腰,他哪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名伤得不太严重的太上长老没好气地冲他吼道:“你一个宗主,如此动气,成何体统?你把牙齿咬碎,人家就害怕了?还不去抢救那些垂危弟子,赖在这里想讨赏啊?去去去,除了小家伙外,都给我闪一边儿去!”
堂堂宗主大长老及一干阁主,就这么被驱逐了。一个个还不敢有半点不满,均是满脸恭敬地行了大礼才静悄悄地退走。叶枫、陆源心底有些不安,走远后又不禁回头,结果被老头儿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把心思转到了弟子身上。而那位老者,则信手布下一个能量罩,将夜舞阳和垂危二老裹住,接着便就地消失了。
叶枫两人心有所感,猛然朝这边看来。见人踪杳无,两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深深的忧色。
“三位前辈这是要干什么,亲自栽培夜小子?”
“是啊,他们心高气傲,从不肯授徒,怎么却把夜小子带去了呢?”
“不过那小家伙也着实让人吃惊。蔡阴风刻意而为的压制之下,他竟然能够反击,太不可思议了。”
“嘿嘿,是啊。对于蔡阴风那个而言,这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难怪他那么生气,非要杀小家伙不可。”
“哎,都怪咱们穷啊。要是大阵能随时开着,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咱们的吸引力本来就不足,现在又出这档子事,传出去后,只怕没几个人敢来咱云阳宗了。”
“放心吧。我有个感觉,三位前辈带走小家伙,应该就是要解决这一危机。”
“什么意思,再塑造一个晏苍鹤出来?”
“观察了这么久,你觉得夜小子跟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一路货色吗?”
“哎,我是被那个畜牲寒了心啊。要是他稍微知道一点知恩图报,咱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咬牙忍吧。三千年,虽然太短暂了些,但三位前辈亲自栽培,小家伙又是如此的不凡,兴许能赶上大选。”
他们一边忙碌,一边进行着神识交流。而遥远的大山深处,一座常年为云雾所遮掩的山峰之巅,三老一少正席地而坐。双方的神情都十分的凝重,似乎在谈论什么重大事情。
夜舞阳正在说:“宗门处境竟危急若斯,晚辈实在有些始料未及。”
大太上说:“撑到三千年后,这已经是本门极限。护宗大阵消耗的资源太过庞大,除非能找到一座七品晶矿,否则很难支撑下去。可七品晶矿,就算有,也不可能落到我们手里。所以,我们不能抱任何奢望,而只能另想办法。”
夜舞阳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为救晚辈,宗门损失惨重。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前辈尽管吩咐。”
大太上十分凝重地说道:“要想从根本上消除宗门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出一个被四圣宗看中的人。而这个人,不能再像前面那个混账,而需是一个重情知恩之人。经过几十年的观察,我们都认为你最合适。”
夜舞阳愣了好一阵,才吃吃地说道:“只有三千年时间,我能行么?”
大太上说:“仅靠你自己,肯定不行。所以,小家伙,我们要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请你答应。”
夜舞阳吓得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如此之言,晚辈不敢承受!”
大太上说:“那你先给我们一个承诺,保证不违背我们的心愿。”
夜舞阳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怔怔地问道:“前辈您”
大太上说:“你若不答应,我们三个就给你磕头。”
夜舞阳见他们都是一脸的决绝,只得咬牙说道:“晚辈答应三位前辈,绝不违逆您们的心愿。”广场上的情景他已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具具尸体,犹如一根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那些人,都是被他所累。若不是他的识海珠做出反击,那个蔡阴风就不会向他出手。为了救他,门中高人尽数受伤,上千师兄师姐无辜死去,就连眼前的三老之中,也有两人生命垂危。他欠下了一笔无法还清的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三位老人的要求。尽管他隐隐觉得这三位的表现有些不大对劲,他还是没有勇气拒绝。
三老听到这话,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心理包袱。
大太上说:“小家伙,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守诺之人,所以才会你。对此,我向你道歉。但事关云阳宗的生存,老夫三兄弟不得不为,还请你谅解。”
夜舞阳肃然说道:“前辈无需这样,云阳宗为我付出的是血和生命,我这条命,便是云阳宗的。为了宗门,为了死难的师兄师姐,我夜舞阳无所不敢为!”
三位太上彼此相视,满意地笑了。大太上接着说道:“对我们的存在,你应该有所疑惑吧。我这就告诉你我们是谁。百万年前,外元域有三个令人谈虎色变的嗜血狂魔。所过之处,必有诸多修士被其残害。甚至有一些修士家族被其灭门。终于有一天,整个外元域的修士高手都汇集了起来,一场惨烈大战之后,终于将那三人杀死。可他们的元神却成功逃脱,并成功夺舍,投入了云阳宗。”
夜舞阳并没什么震惊的表情,反倒笑了一笑:“呵呵,被天下人追杀么,晚辈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还不止一次。”
三老被他给雷到了:“还不止一次?”
夜舞阳没有回答,只说道:“明白了。三位就是那三个杀人狂魔,到了云阳宗之后,必定是被什么事情或者人物所感动,自此自我禁足,不再出现世人面前,只悄悄地守护云阳宗。就如我现在一样。选择来云阳宗,本来只是为了一个不太好说的目的。可现在,云阳宗却成了我要长久守护的家。世事,实在很难预料。”
三老再一次笑了。大太上说:“你既有此想法,我便不再跟你拐弯抹角。我们三个早就该死,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偷来的。如果云阳宗没有陷入这般绝境,我们倒也不介意继续偷活下去。可眼下的局势你已经看到了,危若累卵啊。叶枫陆源那两个小子是不可能想出办法来的,莫听雨也好,陆轻风也罢,都是未知数,难以指望得上。唯有我们三个老东西,还有一搏的机会。但前提是要你配合。”
夜舞阳已大致知道他们的打算了:牺牲自己,用某种秘法强行将他“催长”,以在最短时间内为云阳宗培养出一个比叶枫两人还要强大的人物。
他呆呆地看着三人,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您老给我下这套,可真够狠的。”
大太上说:“其实咱们四个都一样。你牺牲了你的初衷和自由,把自己永久绑在了云阳宗。而我们只是付出自己偷来的一切。相比之下,我们还算捡便宜了。”
说着,他伸手递出一颗珠子,说道:“下次见到叶枫,把这个给他,免得他跟你急。现在,小家伙,做好准备,接下来不知多长的时间里,你会生不如死。”
夜舞阳起身退开九步,然后恭恭敬敬跪倒,向三老磕了三个响头。三后说道:“来吧,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倒是有些日子没尝到了。”
见他一点都没婆婆妈妈,三老反倒有些吃惊。三太上向夜舞阳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小子不错。把一切给你,似乎比留在我们身上更有价值。”
二太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不是屁话吗,若非如此,我们还给他做啥?”
大太上颇有些宠溺地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两个家伙,斗了一辈子的嘴,临了还要过过瘾才行么?都给我闭嘴,时间不等人啊。”
云阳宗遭逢惨变,阖门上下无不悲愤填膺。默哀七日后,千年竞技继续进行。争斗的激烈程度,比起集中竞技还要高许多。亲眼目睹了宗门被外人欺侮的情景,心里想着那数以千计的死难者,弟子们的心里就憋得难受。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变强,我要变强!”
竞技牵扯到各阁之间的排名,也牵扯到各阁内部各境弟子的排位,每个人都有份儿。因而,千年竞技足足持续了一整年才告结束。
尽管首任执事至今未归,秘阁的运作却如期展开。十六临时充当助手,帮着十七起步。宗门开放首日,新晋的外门十八子便发现有十几个男女向宗门飞来。十八子当即腾空拦截,大喝道:“来者留步!”
他们这才看清楚,来人之中,除了那个男人,竟无一不是国色天香般的存在。尤其是为首之人,其美竟似比大师姐莫听雨还有所胜场!
只不过,这批人的眼神却令他们觉得背心发冷。说鹰视狼顾,都远远不足。他们感觉,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似乎瞬间变成了僵尸。那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为首之人向十八子一抱拳,问道:“请问,贵门之中,是否有一个叫夜舞阳的人?”
十八子顿时神色一紧,摆出一副大战来临的架势,厉声问道:“尔等何人,找我们夜大人作甚?”
那十几人一听这话,顿时爆出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