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阳心里一紧,芊芊却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又用那令夜舞阳都不免深受影响的声音说道:“仙族高层腐朽,已触动天怒,欲吐故而纳新。信天之人当守本心,不为邪言所惑。”
下方数十万七八炼人物,在听到芊芊的话语后,不管是怀着什么心思的,竟都安静了下来。对于她这一手,夜舞阳不由十分好奇:“芊芊,你这是什么功夫啊?”
芊芊说:“入九后,芊芊脑子里面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技能,叫做‘天道大音’。可用以防守,化解千倍于我之力。可用以安抚人心,震慑邪恶,闻音者受影响程度视修为而定。似这般有层次之差的,很轻松。只可惜没法传给大哥哥。”
夜舞阳老脸一红:“不用,不用。素心,你也出来吧,给你们引见一个人。”
素音一听,便主动站了出来,亲昵地揉着芊芊的脑袋,说道:“好漂亮的芊芊啊。我叫庄素音,以后叫我素音姐姐就可以啦。”
素心身形幻出,刚一成形,就向着素音鞠躬行礼道:“小妹云素心拜见姐姐。姐姐大名,小妹听爷讲过无数次,一直渴望能见到您呢。”
素音愣了一下,嘻嘻笑道:“素心,咱姐妹之间可不兴你这么啰嗦哟。我还算好啦,要是别的姐姐见你这么彬彬有礼,你可就麻烦了。大伙儿最喜欢捉弄客气的姐妹,所以你要赶紧把脸皮练厚点。不过芊芊不一样,她这模样太可爱了,谁都不会忍心欺负她。”
见素心也已入九,夜舞阳心头大定。走上前,跟宋情、西门、吕谋等一干人交谈了起来。素音和素心都跟过来见礼,一干人都有点做梦的感觉。
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仙族军心动摇,终于有人逃亡。顿时,其余的人也都不要命地跟着逃散而去。苍鹭诸皇,因为有尨一他们特别关照,故一早就尽数被杀。他们不愿把这麻烦留给大哥,所以特别多了个心眼。
看着一个个那热切的眼神,尨一淡淡地说道:“逃掉那么多的仙族皇者,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反正去给我一个一个地追杀。千年为限,见一尊元神,我便赐一枚圣印。但你们给我听清楚,不准借助七炼以下的力量,不准惹是生非,不准滥杀无辜,更不准故意挑动种族争端。违者,杀无赦!”
同样的命令也从三楼和旺财嘴里说出,只不过给的诱惑还多了“未来地位”这一项。
夜舞阳原本的意思就是逐渐将皇级之中的腐朽人物尽数清理,只留下那些能保持道心的存在。而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战争。他们都商量好了,以后逐步制造矛盾,让各族之间进行机会均等的大摩擦,直到将皇者数量消耗得差不多时,再实施强制清理。
可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巅峰级的种族大战就这么稀里糊涂打响,皇级强者死了三成,余者也大多有伤。于是三个家伙十分默契地想到了一起:抛出糖果,让帝皇们继续火并。
苍鹭帝都早已是一片废墟。连带皇域,也同样惨不忍睹。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有好东西。可没谁敢去捡,哪怕那东西就掉在自己脚下,也没人敢生出贪念来。天上那帮人,连大帝都随便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七八炼人物。他们现在都很惶恐,没了帝山,没了功法,没了大帝和皇者,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帮人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人物。
夜舞阳自然也在想这个问题,头大得都没心情去收取宝贝。
芊芊不愧是芊芊,很快就看出他在心焦什么,说道:“大哥哥,这点事儿,就交给芊芊处理吧。你只需要提出最基本的原则即可。”
别说夜舞阳,就连素音和素心两个都忍不住抱着小家伙猛亲了两口。不在行啊,她们两个也在心里着急,可就是一团浆糊。幸亏有这小丫头,不然她们可能要愁死。
夜舞阳的原则十分简单:四族和平共处,不准区别对待。废除八门一条线这种设置,可自由开设宗派,接受官方辖治。功法除非是自创,否则严禁设置强行崇拜类的禁制。取缔入门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学徒身份试练十年。修士不得脱离生活,不得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不得仗势欺人。取消金甲大比,取消任何带有屠杀性质的比赛。入幽原之事,说明一切,征集自愿者。天牌获得者,官府予以奖赏,包括授职。天牌归属,由各宗派对国家和百姓的贡献值决定。
芊芊过耳不忘,当即便拉着两位姐姐一起去着手国家大事了。
夜舞阳将八派功法记忆复制给闽中流,说:“烟罗国就暂时交给前辈了。记住一点,别再崇拜谁,也别强迫别人崇拜你。这些都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我把他们交给前辈,麻烦代为照应。至于帝山之事,不用管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说到这,改用神识继续道,“门中一个叫莫伦的孩子,可能的话,撮合一下他跟秀儿。但别强求,你只创造条件,别直接介入。”
秀儿自从见了芊芊,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心中的人在一起。所以,早就断了那种念头,勇敢地转换角色,改口叫夜舞阳为“哥哥”,不再称他做“阳”。
对于她的改变,夜舞阳自然十分欣慰。在了解了她各方面事情后,才决定将其拜托给闽中流。随后让几名暗夜作陪,去接秀秀亲人。
夜舞阳突然有些无聊,心血来潮,便准备秀一把,再体会一下神棍滋味。土系之力释放,整个帝皇域的大地都一下子动了起来。除了人外,一切皆被埋入了地下。一座全新的庞大城市在人们由震惊渐渐变得崇敬、崇拜的眼神中快速崛起。内中有一片区域,高筑一把巨剑,剑上有“杀神宫”三个大字。
他大声宣布道:“本人承师恩,习得无上绝学。为将此法发扬光大,本人特在此开宗立派,名作杀神宫。十日后开始招收学徒,任何人,均可申请加入。但本宗门规森严,心地不善者难有善终,望各自慎重。”
打了广告,夜舞阳便率先飞临杀神宫。自此,这里便成了杀神宫一系的终极圣地,也成了夜舞阳一杆人明面上的大本营。在此呆了数百年,研究帝山无果,夜舞阳便将自己独自传送回了杀神宫。
他觉得,要破解帝山之谜,极有可能需要先解开杀神宫之谜。这座宫殿的存在实在太不可思议,若没有其价值和意义,绝对没有可能。而不老仙域最大的问题,就是被人暗中控了,就像当年的龙兰一样。这种状况,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必定不会允许,但也不会亲自动手来纠正。那样的话,未免太肤浅。世界之存,必有其道。这个道,才是维护世界的根本。而道的体现,最重要着落于一个一个具体的存在。那么,出现了一个问题,道就应该会为这个问题的解决产生出一个契机。他觉得,杀神宫恐怕就是解决不老仙域病态的契机之所在。而杀神宫的真正秘密,就在其地下。
静静地冥想三日,将心态彻底调理好之后,他才发动土之力,开始向地下沉入。神识全开,仔细地观察和感应着一切,渐渐地发现,那令他全身发寒的微弱气息,似乎分散隐藏在大地之中。要想揭开秘密,这些无形的气息源就是关键线索。
所以,他暂时停止了行进,就在原地细细地感应起来。九窍玲珑心,在这时开始彰显其威力。数日后,他的意识便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而这丝波动一出现,顿时就被他的心网四面八方铺天盖地一般笼罩住,愣没让其逃掉。
这种效率,可是以往所不具备的。灵感乍现,过去往往需要很多次甚至数十上百万次的重复,才能最终将其捕获。可这次,竟一下子就成功了,着实令他欢喜了一场。抓住了这一丝波动,可做的文章就多了。数天后,他的心神便成功融入其间,渐渐地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神奇天地。那个世界没有任何实质存在,只是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晰,简直像是触手可及。
沉浸在这种感受中,他渐渐与之融为一体。于是,整个大地簌然变小,十分清晰的脉络出现在他的精神之眼前。沿着这些脉络,他轻易便找到了一处中枢。那是一个微型气泡,并不比冷苍鹭的识海之珠大多少。古朴,平凡,毫无特异之处。可夜舞阳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却情不自禁地想要颤抖。
下意识地唤出几块通天玉,惊讶地发现,它们竟然也变得像针尖一般细微。
宏之境!
他的心猛然一颤,美妙的感觉顿时破碎,世界轰然放大,一下子将自我变得渺小起来。
心神之修炼,第一次飞跃是入微。入微到达极致,便会触动第二次飞跃出宏。所谓“出”,指的是心神摆脱所在范围,超然于外,犹如旁观:观它、观他、也观己。你还是在那个世界里,却有另外一个你在遥远的太空之中关注着。身在其中,感在其外。一方面世界在你面前宏大无垠,一方面你又在俯视着小小的世界。这种微妙玄奥的境界,就是“宏”。
按照炼神诀的说法,需要修到“天”境以后,才可能出宏。他现在还处在老境第六金阶,距离天境简直就是遥不可及。可“宏”就这么出现了,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却以真实地出现了!
没有别的原因,肯定是九窍玲珑心创造的奇迹!为了感应那一丝波动里面的一切,九窍玲珑心强行一路冲刺,愣是让他提前触摸到了“微”之极,并一气将其破开。
正自欣喜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接着便见无尽的元力朝他洪涌而至。七大神殿豁然洞开,最后连力海也缓缓开启。浩浩荡荡的洪流无休止地汇入八大海洋,夜舞阳又惊又喜地看着自己的修为接连突破,直到八大海洋被撑扩到极限,开始出现爆裂迹象为止。
大圆满!就这么如梦如幻地,他八系修为竟全都达到了大圆满!
受到八系暴涨的刺激,长久沉寂的识海也终于出现了动静。魂力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挤压,开始从中间向四面退缩。而神秘封印也在此刻猛然震动,轰然爆出浩瀚的魂力来。可这一次爆出来的,却不再是魂力金液,而是如云似雾一般的存在。
夜舞阳惊疑地发现,这东西竟与封禁功法的那种神秘力量有着几分相似。这个念头一起,便如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从他身体各出陡然暴出无尽的“迷雾”,急速向着识海汇聚。犹如夯压机一样,狠狠地将魂力金液压扁,压实,最终凝结出一层蛋壳样的东西。
结珠了!识海凝珠,其防御力和威力都会呈几何级数上涨。它是神魂的一次质变,也是一条全新大道的起点。
那些迷雾最终融入“蛋壳”,将其变成了淡金之色。夜舞阳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魂力封印的振动却猛然加剧,无尽云烟涌出,狠狠地将识海空间撑扩开去。而他也在此时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一道无形的大门正缓缓向他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