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城中已实行宵禁,有一客商居住城门附近旅店,天已亮此人迅速溜出去,策马扬鞭而去。一直重视情报工作的司马昭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他将此消息隐瞒不报。司马昭和贾充商议了一个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司马昭一方面派出自己的亲信邓艾带兵巡视淮南以造成打草惊蛇之势。另一方面他唆使司马师加紧时间废曹芳。邓艾善用兵,果然他一带兵抵达淮南,扬州刺史文钦立刻按兵不动。贾充前去见司马师,他在司马师面前蛊惑说:“大将军,你前番废张皇后皇帝早对你不满,今日为何还不把皇帝废了?要不然大家日后必遭灭门之祸!”司马师主意不定,他说:“擅自废立不是小事,恐落骂名。”贾充使出杀手锏,激他说:“臣听说皇帝要罢去您的兵权,让二公子司马昭取代您!”司马师果然大怒,如今大权是他司马家的,唯一有实力取代司马师的就是司马昭了,如果曹芳真的使用离间之计,那他司马师真的就被架空了。司马师立刻转身回府,准备带兵进宫。司马师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想这废立之事容易树敌,何不让司马昭去做,也好戳穿他假仁假义的面貌。
司马师到了将军府,穿过一墙之隔的木门,来到司马昭宅院。司马昭一看司马师来了,连忙敬茶说:“兄长请坐!”司马师嗯一声问道:“二弟忙什么了?”司马昭笑道:“小弟钻研佛经。”司马师一听咧咧嘴,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皇帝要害我们兄弟,应该废掉!本来这事应该有我去做,但是我眼睛上的瘤子一直流脓,这事只好交给你去办了。你可废了曹芳,立东海定王之子曹髦为帝。此事若成,二弟在朝中的威望必将大振!”司马昭心中一惊,心想这是要把我放到火上烤啊!司马昭长期伪装骗了不少人,连皇帝都认为他忠厚仁义,司马师现在要他去废帝这不是要拆穿他的面皮吗?司马昭又不能不去,一口答应说:“好,兄长身体有病只管歇息,此事小弟去办!”司马师大喜,他故意暗示司马昭说:“我身体不好又没有儿子,我死后这朝中大权就是你的了!”司马昭忙说:“我一介书生,实在没什么本事。以后的大事还得托付给老三司马干!”司马师很是满意,说道:“你办事,我放心!”司马昭忙说:“是!”
司马师高兴地走了。最近他建了一处私密庄园名叫德威居。这庄园内风景秀丽,流水古塔,香花沉木,非常美丽隐蔽。自从庄园建好后司马师就带着三弟司马干搬出将军府,除了理政他很少回将军府,将军府内只留下司马昭一人居住。司马师来到德威居,他的妻子羊徽瑜在屋内与一人对坐,只见她头插花簪,面如桃花。羊徽瑜出身名门,冰雪聪明。与她对坐的是他的弟弟羊祜,字叔子,也和姐姐一样非常有见识,且谋略出众。
司马师喝道:“谁在里面?”羊祜忙起身迎接,他身带佩剑,穿蓝衣白衫,眉毛横挑,威严有度。羊祜行礼说:“羊祜见过姐丈!”司马师一看是自己的妻弟,忙说:“内弟不必多礼!”进了屋内羊徽瑜伺候司马师更衣换履,司马师坐在榻上笑道:“我已命我弟司马昭去废曹芳,另立曹髦为君,内弟你以为如何?”羊祜一听眼睛转了一下说:“此事二将军必不肯去做!”“哎…他已经答应了!”司马师笑说。
羊祜嘴角一丝冷笑说:“二将军司马昭为人矫饰虚伪,外谦和而内奸险,谋略高而气量小。他虽已答应,肯定会借故拖延,若大将军前去催促,我猜他必向大将军要权!”司马师一惊捋须深思,羊祜趁机说道:“除掉皇帝的威胁不必行废立,况高贵乡公曹髦其志不小,立了之后反而更加麻烦!”司马师问道:“那你说怎么办?”羊徽瑜赶忙给弟弟使个眼色说道:“回到家里还是不谈公事的好!羊祜,你一个年轻人知道什么?不要乱给你姐夫出主意!”司马师挥下手说:“你到屋里去,我与内弟有事相商!”羊徽瑜赶忙说声:“是!”然后拍下羊祜的肩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随后进了闺房。
羊祜想了想还是低声说:“皇帝身边只有一个谋士那就是王经,只要找个借口把王经调离京城即可,何必行废立之事?况如今朝廷内外虽服,可地方州郡还有忠于大魏的将军,贸然行废立必将引起地方叛乱!姐丈只须将皇帝囚禁,再收其玉玺便可!”司马师点点头,觉得有理,废了皇帝还不如将其囚禁。他与羊祜吃了几杯酒独自睡去了。羊徽瑜服侍司马师睡下,出来责备羊祜说:“常言道疏不间亲,你怎能在你姐夫面前说他亲弟弟的坏话?再说司马昭日后必掌大权,到时岂能容下你我?”羊祜不做声,随后悄悄离开。
果然不出司马师所料,司马昭答应废曹芳可一直没有行动。司马师跑到将军府去质问:“二弟不是说好了要去废曹芳吗?怎么迟迟不动身?”司马昭故作为难地说:“要废皇帝先得掌握宫中禁军,如今宫中禁军有三弟管着,我又无法调度,此事得须三弟亲自去才好!”司马师怒火中烧,果然如羊祜所料,司马昭这是要夺司马干的权了。如今军中内外都是司马昭的人,司马师的班底都被司马昭拉走了,司马昭还说自己指挥不动禁军简直是放屁。司马师把禁军统领的权力交给司马干,就是希望他能培植自己的力量,好在自己死后接班。司马师和三弟司马干年龄相差一代人,司马干又是司马师从小抚养长大的,其二人名为兄弟实则父子,这种感情不是司马昭所能比的。司马昭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拦司马干出头。
司马师当然不能让前途看好的三弟背上个篡位谋反的罪名,他说道:“算了!曹芳小儿也没什么能耐,就让他再坐一坐皇帝吧!”司马昭看着司马师远去的背影,他召来贾充问道:“这可怎么办?大将军不愿废曹芳!”贾充阴险地一笑说:“这必是大将军妻弟羊祜的主意。曹芳不废,难道将来要公子您去废吗?这根刺必须让大将军拔了,而且淮南还有一把利器可用!”司马昭想起了此前与贾充的密谋,计划就是废帝、激反、夺权。贾充说道:“可散布流言于京师,就说皇帝要杀三公子司马干以夺禁军,这必然激怒大将军,废立之事可成。皇帝被废必然激起地方叛乱,到时再让大将军亲征,大事可定也!若迁延日久,三公子羽翼丰满,主公您将何以自处啊?”
司马昭认为说得很对,忙令人暗中散布流言,说皇帝准备杀司马干夺宫中禁兵的权,然后再以禁军诛杀司马师。司马师闻听果然中计,他绝不能让自己的三弟冒任何风险。司马师不顾羊祜的劝说,带兵包围了皇宫,随后逼迫郭太后下旨,以“失德不孝”的罪名废了曹芳,贬为齐王,又立曹髦为帝,改元正元。
曹芳被废,带着王皇后和皇妃王凝殊离宫了,被押往河内居住。从皇帝成了王爷的曹芳终于不用再争斗了,每日在王府里陪着王凝殊姐妹游玩赏花。王凝殊在王府里心里仍然惦记着嵇康,时不时的还会想到韩寿。曹芳被废后贾充立刻官复原职,这边司马师严密监视新皇帝曹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