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默的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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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周六淘汰赛。我看到了杜峰,他作为股东之一,被邀请来观看每月一次的比赛。

他穿着灰色的夹克,里面一件纯白的衬衫,跟我想象中的杜峰几乎一模一样。他看到我,很热情的跟我打了招呼。

【林东科?我没有说错名字吧?】杜峰很准确的喊出我的名字,我竟然有些感动。

【峰哥,你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杜峰面前总是感到紧张和拘谨。

【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通过今天的考试吗?】我没有亲眼见过杜峰打球,但是他这么多年保持对网球的热爱,实在很令人敬佩。

【呃~】我还没有回复,Merlin就过来很热情的揽过杜峰的肩膀:【Feng,你今天看起来可真帅啊!怎么,你们俩认识?】

杜峰热情的笑着回答:【上周刚刚认识的。他来我火锅店,才知道他是我的小老乡。】

看样子,两个人关系很不错。

【哦,对啊,林是CD人,你也是CD人。我都差点忘了。我还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澳洲人呢。哈哈!】Merlin似乎很高兴杜峰的到来。

【你中文说这么溜,我还以为你是中国人呢。】杜峰取笑Merlin。

【嗨,都是被他逼的。他英文又不好,就只好辛苦一下我自己了。】Merlin指着我,讪笑道:【不过,Feng,这家伙未来可会变成巨星的啊。你现在得讨好讨好他,要不先要个签名什么的吧?】

【好啊好啊。林大冠军,可否赏赐一个签名?】杜峰配合着,转过身去,意思是让我签名在他的背后。

【峰哥,你跟着Merlin来取笑我嘛!亏我还把你当成我的偶像!】我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偶像?说来听听,这里面有故事啊。】Merlin嬉皮笑脸个没完。心情格外的好。

【东科,你去热身吧,今天Merlin精神不太正常。】杜峰冲我眨眨眼,指指Merlin的头。我赶紧笑着离开。

俱乐部淘汰赛赛制跟正规比赛不一样。澳洲基地的八名球员分成两组(不分男女),先是小组比赛,两两对决,每场比赛只有一盘,一人一个发球局,共两局,一比一平以后抢七决出胜负。然后再由评委选出两组较弱的球员进行最终淘汰对决,输的那位球员会跟俱乐部解除合同。但是最每位球员的总得分并不单单靠比赛胜负来决定,还要将信号接收度,信号处理灵活度,路线合理度,比赛精彩度几个小项评分按照权重相加最终算出总成绩。而评委就是所有的教练员,股东们,以及之前在大满贯比赛取得成绩已经毕业的那几个选手。他们是不用参加淘汰赛的。

因为输赢的结果只占总成绩的一部分,所以即使女选手对男选手,也不会不公平。毕竟如果你真的有超强的专注度,能够将球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跟力量和体能包括技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你的每一次击球有足够的说服力,让周围的观众相信这真的是靠你卓越的网球能力打出来的,就足够了。

上场前,每个球员都屏气凝神,希望能将自己与周围世界的关联调到最小。洛月倒是显得非常兴奋,她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语一样。我和她已经有一周没有在一起讲过话了。即使在食堂吃饭碰到,眼神不小心对到,也会匆匆移开。我不能原谅的是,不管她有多想留下来,不管成功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她都不应该处心积虑的采取那样的方式。我很遗憾,好不容易在俱乐部有一个还算讲的上话的朋友,现在也被搞砸了。

我想,今天对于洛月来说,是个生死攸关的日子。

还好我和洛月没有分在一个组。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来自美国的大高个男生。他起码有1米9以上,即使从球场对面望过去,他看起来也像一座随时准备爆发的小火山,进攻性十足。我算是这个俱乐部最新的新人,跟所有人都从来没有交过手,难免有点紧张,无形中也增长了对方嚣张的气焰。

先是由他发球。妈的,这球时速应该超过220公里吧,又重又快,还好角度不算太叼,不过我接过去也是非常勉强,整个手臂都被震得生疼。来澳洲以后第一次站在比赛场上的我,这个下马威,我表示很有技术含量。刚刚把发球挡过去,对方又使出蛮力把我那个质量并不算太高的球轰过来,落点在底线附近,我赶紧引拍,侧身,又只是勉强一挡,球晃晃悠悠的落在对方前场。完蛋了,这下没救了。只见美国小伙迅速跑至前场,乖乖的等待球落地弹起,他给出一个极其常规的网前挥拍,球竟然飞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小弧线,紧压前场右边线落地,然后以超高转速飞出场外。一个完美到不可置信的制胜分,一个完美到毫无必要的制胜分。我抬头看场边的几位教练,都遗憾的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是在叹息我输掉这一分,还是在叹息那个美国小伙不计后果的乱用自己的专注度。

不出所料的,我迅速输掉了美国人的发球局。他速度快,力量大,球的行进路线几近与Mike似的荒唐,难以捉摸。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办?

看来训练跟比赛还是不太一样。我太低估了对手的能力。训练时,Lerna不过是把球胡乱的扔过来,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我只要跑到位,再稍微控制一下球的旋转就很好了。而如今,我面对的,是跟我接受了同样训练的活生生的会打球的人,他有他的思考和我一无所知的击球习惯,如果我仅仅只是满足于把球打过去,恐怕胜他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于是我开始将心安静下来,重新尝试切断跟场外所有因素的联系,排除一切干扰后,我回归到训练场上的那种专注。每一颗飞来的球都是一次提升专注的信号,我不再是单枪匹马在场上拼命。我的专注度让我的身体无所不在,霸占整个场地,没有漏洞,甚至没有丝毫缝隙。

Lerna和Merlin都说过,我是天才,我不可能让任何人成为我的障碍。

我的发球局,便没有再给美国人机会了。我不仅专注,而且非常留意每一个回球的合理路线和精彩度。我完全沉浸在比赛中,我眼里只剩下,听命于我表演各种旋转和飞行的球。我想任何人都会对这种超乎寻常的专注感到着迷的。你享受过世间最自由的自由是什么?那么我告诉你,我现在享受到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自由,比你能想象出来的要强烈十倍百倍。

非常干净利落的,拿下自己的发球局。

毫不拖泥带水的,拿下抢七。

小组内另外两个选手分别来自芬兰和葡萄牙。那个芬兰的女生倒是让我非常吃惊,她虽然力量不大,但是很有智慧,很像目前女子TOP5里的A-拉德万斯卡。拍拍打在你意想不到,但是又情理之中的地方。一会儿深球到压底线,一会儿浅球到刚刚过网。即便动用最高级别的专注,去控制球的落点方向,仍然会很吃力,因为你还得考虑到那该死的合理性。跟这个球员打,我估计自己在合理性上丢了不少分。有两颗球,我实在没法跑到位,竟然还是将球死死的扣在对方的反手位。如果我是观众,我也是会产生怀疑的。

葡萄牙的那哥们儿就太好对付了,他主要输在本身网球意识和技能不足,打球跑位太乱,过分依赖专注度,他既输掉了比赛,也输掉了其他评分。因为到最后,他挥拍都乱挥,就在那边偏执的用自己的专注度进行控球,也还勉强跟我打了好几个不错的回合,只是看起来假得令人想笑。不过不得不佩服他的专注力很强。估计也是这个原因,俱乐部才一直没有放弃他吧。

两个小组的比赛很快结束。我连赢三场,综合所有评分,毫无悬念的拿到小组第一,安全。芬兰女生第二,葡萄牙人垫底,要去参加终极对决。另外那个组,洛月还是不幸被挑选出来成为另一个淘汰候选人。

最紧张的终极淘汰赛,就要在葡萄牙人和洛月之间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