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默的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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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出生在台中。我是爸生家庭。可我4岁那年,两个爸爸就离婚了。后来我跟着小爸去了台北。】洛月平静的说道,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14岁时,我的小爸因为车祸去世。我变成了孤儿。】

故事才刚刚一开始,就狰狞起来。14岁的洛月,还只是一个小孩。

【你不用可怜我。他死了,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洛月反过来安慰遗憾不已的我。

【老实说,他的死,跟我也有些关系。车祸前晚,他狠狠的打了我一顿,然后喝了一晚上的闷酒。第二天开车出去,直接钻进大货车的肚子里,头都被削掉一半,死状据说非常惨烈。】洛月又喝了一口酒,她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我被她这一笑搞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的头也被削掉了一半。

【他打我是因为我碍事吧,妨碍了他交更好的男朋友。所以在家里,我说话大声一点,可能会被暴打一顿。看电视笑出了声,他认为我是在嘲笑他,也可能会被暴打一顿。你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笑吗,整天疑神疑鬼,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针对他,嘲讽他。他极力在邻居,同事面前装成自己很有教养,很有文化,可谁不知道他是个家暴达人。他的愤怒总是突如其来,如果刚好我不在家,在外地比赛之类的,他连冰箱都不会放过,闷头闷脑把冰箱大卸八块才足以泄愤。一次我躲在徐本家里,不敢回家。徐本的妈妈甚至想帮我报警,可是我阻止了她。因为报警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他痛快淋漓的打我一顿。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放任这样下去,我就没办法再打网球了。我会被他打死的。所以我提前准备好了安眠药,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用瓶盖把小半瓶药片撵成粉。我知道他第二天要开车去台中出差。我也知道如果他打了我就一定会喝酒。那天晚上他回来心情还不错,可我故意大声讲话,并把电视开很大声。他几次劝阻我,我都不听,终于激发了他排山倒海的怒意。我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一顿暴打,尽管全身剧痛,可我内心却非常安宁,甚至充满希望。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打完我,他筋疲力尽的打开那瓶事先被我混入安眠药粉的红酒,坐在餐桌旁边喝到半夜。】洛月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换了个坐姿。我被故事震撼到,表情像是刚刚吃了一坨黄金大便。【我的计划可不是让他死在家里。这样太蹊跷说不过去,一尸检就会发现大量的安眠药成分,到时我难免会受到牵连。所以药量我是事先研究过的,死不了人。他的酒量惊人,所以即使混入一定量安眠药,他也只是睡得比一般人沉而已。关键是要在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把他叫醒。我连拖带拽的把瘫在沙发上的这个男人摇醒,假装好心的提醒他今天要出差,不能迟到,不能缺席。他就这样被我送上了那条必死无疑的路。半截脑袋,哈哈,好恶心。警察连尸检都懒得做,因为他死得太******没有悬念了。宿醉,超速,无视信号灯。因为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就是这么要面子,不能在客户面前迟到的。】

洛月突然站起来,我惊得全身抖了一下。她笑着说:【怎么,吓到了?哈哈!】我茫然的摇摇头。我反而希望洛月现在可以不要这么开朗,她的笑声跟这个故事根本不搭啊。

【我好像故事讲得有点太长了。你现在想喝点酒了吗?】房间里中草药的味道好像更强烈了。洛月递给我一杯红酒,我接过。我需要酒来壮胆。

【他死后,我就成了孤儿。我的两个爷爷,根本就是废物。他们竟然指责我没有照顾好我的小爸。拜托,我是孩子耶。我是他们的孙女呢。凭什么要我来照顾他们的儿子。神经病嘛。好在我会打网球,我在少年组比赛中成绩一直很好,也可以有点奖金来维持我的生活。我继续一个人住在那个房子里,偶尔去徐本家蹭饭。大家都很同情我,可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我要的是自力更生,我要成为网球巨星,我恨透了过去那十几年阴暗的人生。我要用巨大的成功,跟过去一刀两断。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那样过了三年,我高二了。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局限。我先天的身体机能的不足,注定我不可能成为最优秀的网球选手。甚至如果再参加高密度高强度的比赛,还有受伤的风险。不能比赛,就没有收入,我洛月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支点。我真是万念俱灰。】

【可,你还是被选入了这家俱乐部。据说这家俱乐部只会签下那些最有潜力的球员。这说明你没有像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糟啊。】喝了点儿红酒,我感到呼吸顺畅了一些。

【哈哈!你真的相信他们说的鬼话。】洛月又开始不合时宜的笑了。她还是微笑比较美。【你打网球这么多年,没有觉得他们这里的训练模式,不合常理吗?】

看来,我正在慢慢接近那个真相。我大脑空白。

【他们除了喂球,练正手,反手,什么都不干,对吗?】洛月继续追问我。

我乖乖的点头。

【我知道你跟Lerna也发生过冲突,质疑过他们的训练方式。那天我就在隔壁的场地。我不清楚到底那天Lerna跟你说了多少,不过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给你。】洛月倒也不卖关子。【一年前,正当我走投无路时,无意间在一个国外的网球论坛上看到一篇讲关于精灵训练模式的文章。】

【精灵训练模式?】我怎么觉得像是电游。

【你听我慢慢讲。这篇文章说,目前有一些新兴俱乐部正在澳洲小范围的秘密研发一种全新的训练模式。其实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高级催眠,来挖掘运动员的潜能,从而提高成绩。】

【催眠?我只知道有人用这个来放松的。】

【催眠其实并不稀奇。之所以被命名为精灵,大概是一种高级的,且有副作用的催眠技巧。它不同于时间短,可逆,无器质改变的医学催眠。它,完全可以被当做,一种妖术。】

【妖术!!】我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这怎么越听越扯。

【没错,妖术。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最后一根稻草。尽管那篇文章在论坛一个很小的角落,很少人讨论,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觉得是天方夜谭。不过我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一试。我透过在澳洲读书的徐本,和其他一些渠道,辗转打听到了这家俱乐部。我不是被选中的,我是自己推荐的。我把自己的比赛录像,以往的成绩,都寄给了俱乐部,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一次面试的机会。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是一次互相摊牌的会谈。俱乐部的人也没有什么隐晦的,毕竟是我自己主动找上门。他们问我对这项训练技术知道多少,我说我知道一旦开始进入这个通道,就不可逆,会有类似精灵耳等副作用。】

【精灵耳?什么意思?】太多新鲜名词,我应接不暇。

【你看看我的耳朵。】洛月把头发捋在耳后,问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不说的话一定不会注意,但她非要这么讲,的确能发现上耳廓的部分变得比常人更尖一点点。【你别说这些胡话来吓我。你这样的耳朵很常见的啊,并不一定就是这个训练的问题啊。】

【我因为训练的时间还不算长。一旦过了三个月,耳朵的变化就会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