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我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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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世界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留下那些因风作响的树叶。

祁秋锐把头蒙在被窝里,房间安静的令人害怕。黑暗是祁秋锐最害怕的东西,往常的日子,祁秋锐总是开着灯睡的,刚才却因为匆忙,自己把灯给关了,可能是恐怖电影的后遗症,总感觉有人在慢慢走向自己,看不清晰的夜里有人正用空洞的双眼盯着自己,但他不敢伸出手去开灯,他怕自己一伸出手,就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不留出一点缝隙,单纯又可笑。

或许今天真的太累了,本想起来回复“古月韩冰“的祁秋锐就这样卷着被子睡死了。

直到第二天快要迟到才急匆匆地赶去学校,似乎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祁秋锐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不知哪里飞来的一个重物就重重地砸在了他胳膊上,本来就不稳当的身子被砸了个踉跄。

“哟,祁秋锐同学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麻烦你帮我把书包捡一下吧。“一个留着刺猬头的男生从窗户探出来,带着做作的笑容。祁秋锐强忍着胳膊上的痛楚,拎起地上的书包,那足足有大半个祁秋锐那么重,明显是有人故意把它装得这么重来再扔出来的。

祁秋锐双手勉强地把书包提到了窗户边上,但那个刺猬头却没有马上接手,假装在做其他事,直到祁秋锐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涨的通红,他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接接住,“谢了,昨天申请篮球队的事怎么样,顺利吗?”嘲弄的语气没有隐藏的意思。

“你应该自己去试试。”祁秋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篮球队的申请表便是眼前这个刺猬头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代替填写的,并且直到快要放学才将表格交给自己。

“你说什么?”刺猬头放大了分贝。

祁秋锐没有重复,准确地讲是不敢吭声,虽然显而易见对方是在故意找茬。

低着头,祁秋锐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了很多人。祁秋锐的位置靠近窗口,在将被人故意捣乱的桌子整理好后,便习惯性地朝外看去,外面朦朦胧胧的,裹着一层轻雾,祁秋锐发现了操场边一个驻足的女生身影,尽管离得很远,但靠着那极具辨识度的腿长,他还是认出了那就是昨天带自己去检测的女生。女生今天穿了一条白底黑边的长裙,可能生刚起床的缘故,女生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随意的披在肩上,此刻正安安静静地靠在栏杆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就出现了,祁秋锐认出那是叶清辉,校篮球队队长。

昨天,叶清辉带着自己去测身相关数据,然而祁秋锐发现,在测量之前,他便已在自己表格各项要求叉上划了红叉,虽然自己的身体素质显而易见,但祁秋锐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别浪费时间了,你回去吧。”叶清辉好意提醒。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向来懦弱的祁秋锐却赌气一般拒绝了。

当然后来祁秋锐的表现完全证明了什么叫“浪费时间”,当被要求排队运球时,祁秋锐不仅被其他人甩开一大截,还以他那独特滑稽的运球姿势引来了一大片笑声。

“真他娘丢人现眼。”一只篮球突然从人群中朝着祁秋锐的脸飞来。根本来不及反应,祁秋锐下意识地蹲下抱住头。

“别惹事。”祁秋锐清楚得记得当时叶清辉对着人群这样说,挡在祁秋锐面前,手掌很稳地接住了砸过来的篮球,之后徐立峰则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嘟囔着“没意思”。

“真是让人羡慕啊。”此刻的祁秋锐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作为篮球队队长的叶清辉除了优秀的运动天赋,家境更是被人嫉妒。父亲是浮羊市最名声显赫的商人,不只是因为名下那几家上市企业和财产,更是因为他如蜘蛛网一般密集的关系网,据说不论是黑道白道,或是名流政客,他的话都具备一定的分量。而叶清辉的母亲,没人听他自己提到过,不过有好事的人传闻她一位舞蹈、话剧演员。但是祁秋锐却发现叶清辉清淡得毫无焦距的眼里透着一股凉,一种寂。

手指轻戳了一下女生的额头算是打招呼,叶清辉自然地靠在女生身边,两个人似乎都不太擅长交流。女生往四周很仔细地看了一眼,低下的眼眸中有些失望。

“原来这就是他女朋友啊。”

沙堆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死寂,雄浑,静穆,绝望。猩红色的气浪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眼前的一切,就连耐旱的仙人掌也在阳光的暴虐下缩成了一团。而就在不远处,正呈现着难以想象的骇人场景。

任何文字都不能真正展现,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你绝不可能感受到真正的战争的残酷。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令人死心的颜色。空气中很沉闷,闷得让人窒息,里面弥漫着沙子,炮灰,还有让人恶心到发颤的血腥味。整片区域内的地面已经不是金黄,而是黑色,一望无垠的黑色,那是被无数层鲜血叠染造成的结果。穿着军装的尸体横躺在你目光所能触及的一切地方,有被炸裂的身子,四肢,头颅,喷薄着令人作呕的红色浆液,有直接被尖刀钉在地上的苍白的面孔未闭上的眼睛泛起黄斑,如果世上真有地狱的话,这里就是了。

震天响的轰炸声让大地都在颤抖,美式M1A2SEP坦克与德式豹IIA6坦克在枪火中肆虐驰行,碾压着阻挡的一切,喷射出致命的火弹,数以万计的军士们的耳膜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灰色与绿色军装的士兵端着冲锋枪,握着步枪,甚至还有拿着军刀的正不要命地冲散开去,蔓延的沙丘后面,狙击手卧着身子寻找猎物,每一次他们的枪声响起,战场上就会少一个人,这场厮杀,已经不知道持续多少时间了,五年,十年,或者更久,没人记得清。

在浓烈的硝烟后面的陡地上,搭建着七座刻这老鹰帐篷。此刻穿着十几个灰色军装的士兵正匍匐在坡地从周围各个方向慢慢摸索着靠近帐篷群,为了不发出声音,他们几乎是整个身子贴着地面,腰间挎着的匕首闪着银色的锋芒。然而想要在松散的沙漠中悄无声息地行动是绝对不可能的,衣角与沙子的摩擦或多或少有轻微的响声。守在帐篷外的卫兵显然察觉到了异样,他解下了胸前的鲁格冲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坡地,就在他探头向下望的时候,一个如壁虎一般的灰色身影从下面跃了上来,在那个绿军士兵还没看清的瞬间,那个空中的身影已经将匕首抹过了他的脖子,而后顺势将快要倒在地上的绿军士兵用手撑了起来,保持寂静,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同样的事情也在另外的六座帐篷前发生,十几个灰色军装的暗杀者就像黑夜里的乌鸦一般,不断将绝望带给绿军士兵,在无声中造成了一场杀戮盛宴。不过几秒,帐篷群的外围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士兵,所有巡逻的或者是守在外面的都被匕首一刀封了喉,那些暗杀者没有多余的动作,永远是致命的唯一一击,切断对方的喉下血管,精密的像机器人。他们逐渐从四面聚拢,围站在了最中心的一座帐篷周围,等待着最佳时机。

肃杀的静谧保持了数分钟,直到那座帐篷的门帘抖动,一个年轻的士兵正要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周围的灰色猎手察觉到时机,几乎在同一时间挥动起手中的银色匕首,割破帐篷窜了进去,站在正门的灰军杀手则瞄准了刚走出的那个士兵。

与此同时金属爆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响起,那是高质量的手枪子弹爆射而出的声音,听着就像一首快节奏的变奏曲。

不过几秒,枪声音乐戛然停止,十几个灰军杀手就像断了线的玩偶一般倒在了地上,而帐篷外,取人性命的匕首在划过年轻士兵脖颈之前坠落下来。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傻了,士兵直接愣在了那边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年轻士兵反应过来才慌张地跑进了帐篷。

帐篷里坐着三个男子,其中最上方是一位年纪过五十的男人,绿色紧身的上将军衣将他衬得挺拔精神,脸颊周围则是一圈圈的络腮胡,嘴里叼着一支大号雪茄,一副浪荡不羁的流浪歌手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掌权者的赫赫威严。上座的男人将双手握着的两把史密斯-韦森西格玛手枪放在了桌上,“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夜鸦暗杀了?”

两边的两个军官的手中同样拿着手枪,其中一人恭敬地回答,“算上昨天晚上的两次,这是第十七次了,弗朗哥将军。”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灭了我的司令部,“贝当.弗朗哥说着对下座的军官下出了一道命令,”给我调来二十辆臼炮,对准敌方指挥部二十四小时不停歇轰炸。”

“将军......对方的指挥所并不在炮击的攻击范围内。”军官吞吞吐吐。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来安慰我自己不行吗?”弗朗哥气急败坏。

他朝帐篷壁边上那被灰军杀手割破的漏洞方向走过去,在快要出门前突然想起来什么,突然回过头来用脚狠狠地往地上的尸体身上踹了几脚,边踩嘴里还振振有词,“叫你来杀我,叫你来杀我。”

那位年轻士兵看着弗朗哥离开,才把胸口憋了好长时间的一口气呼了出来,“多谢刚才几位长官的救命之恩。”士兵满脸感激。

“别谢我们,刚才救你的只有一个人,弗朗哥将军。”位于下座的一位军官挥了挥手说。

“可是你们手里不是也拿着枪么?”士兵疑惑的看着两位军官。

“那十几个杀手进来的时候我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呢,等我们拿出手枪来准备反击,那几个杀手就已经倒在地上了。”另一个军官尴尬地挠着头。

“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有人能进行连续十几次的精准射击,刚才的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就算西格玛手枪是自动待击无需准备,可这已经不是机械的问题了,人能在短时间内数次瞄准吗?“士兵显然疑惑超出了理智,他忘记了自己在和上司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每个尸体的心口处都有被子弹贯穿的痕迹,所有的杀手都有同样位置的伤口。

“如果他不用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