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男人走路,尤其还是走比较长的路的时候总是很无聊,所以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坐标的时候整个时间的流逝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概念,归根结底,这段时间过的很快,当赵皇庭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的时候,已经是离开清水镇十几天之后了,但是拜师礼还深深的留在赵皇庭的脑海里面,所以这个时候赵皇庭有些懊恼,源于自己这段时间的无意义的浪费,以及自己似乎对不起那么多人对自己的期许。
此刻赵皇庭坐在车队的中间,已经是傍晚时分,车队驻扎在顺天府附近的官道旁,车队已经跨过清岭,气候自然比起清水镇那边好很多,有时候和车队护卫之类的人谈天的时候才知道,过了清岭,气候与南方气候相近,但是南方风土人情却与北方不太相似,但是这些自然就是关乎前朝的一些烂账,朝廷内文人打嘴仗的东西,这些斗打的字不识几个的人自然说不清楚,但是好在走南闯北多了些谈资,还是能说出些诸如前朝朱门酒肉臭,之类的类似俚语的诗句。赵皇庭读书较多,所以和这些人也算能说上话,总之人对于在某个方面强于自己的人总会多一些难以名状的自卑和崇拜,而读书知识总是社会长久不衰的一样能力,所以理所应当的赵皇庭在车队里面有了一定的地位。
说整个车队都是男人,确又不太合适,因为,车队最中间的一辆相对于其余车辆更显华美的车里面坐着一个女子,以及一个小男孩,虽然有时因为孩子顽皮,那个女的也会下车,但是车队里面的男的从来都不会出言说话,因为车队说话最管用的老者,会每餐都去请安。
当然了,各类的风月小说不会说哪家的清苦书生与有孩子的女子发生什么暧昧的故事,对方显然也真的不太瞧得起这个穷书生所以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除了那个小男孩会时不时的来找赵皇庭听故事。
傍晚的吃饭之前因为不用做什么事情,又因为其他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赵皇庭就有了一段比较清闲的时间,有事情做和没事情做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赵皇庭总会觉的自己很多余,在道观的时候,忙前忙后的总是自己,所以这种多余的感觉很明显,加上对于自己浪费时间的愧疚,赵皇庭开始找事情做,除了读书就是读书。
坐在火堆旁,早就换下了镇子上居民给自己做的衣服,赵皇庭还是穿着洗的发白的道袍,没有其他的书可以拿,赵皇庭于是拿着自己的带出来的唯一的一本书,小黄书。
手里拿着书当然不是为了读,而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是有事情做的,以及侧面告诉别人自己不是一个闲人。
突然,赵皇庭的后背被人拍了一把。
原来是车队里面的那个小男孩,小孩的总是很幼稚,这种幼稚往往能激起比他年长的人的兴趣,虽然赵皇庭不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在清水镇教书也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是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但是在自己像一个多余人的时候,赵皇庭总是不太拒绝这样一个小孩和自己聊聊天的。
又是想听故事了,显然让一个四五岁还不到蒙学年级的小孩知道什么风土人情之类的事情不太现实,很理所当然的,他还是要求赵皇庭给自己讲一个故事,不过今天的要求和往日的要求不太一样,他今天想听一个比较有趣的,虽然这个要求每天都会像赵皇庭提,但是日日新,苟日新。
赵皇庭理所当然的答应了小男孩的要求,十几天的交谈,虽然多数时候都是赵皇庭在说,小男孩在听,但是两个人依旧建立了某种相互的信任,虽然不同于两个成年男人倾盖如故的心照不宣,但是也算成功的没有了戒备,于是小男孩安静的依在赵皇庭的左侧,最初,小男孩不乐意挨着赵皇庭,因为两者穿的衣服实在差别太大,当然不是小孩子明白自己身上的丝绸比起赵皇庭的棉布道袍要高贵多少,而是他很简单的认为自己的衣服会变脏,但是后来慢慢发现,赵皇庭虽然每一次换衣服换上的都是看起来很旧的衣服,但是确实比起自己总是沾着口水和饭粒的衣服要干净的多,加上赵皇庭的衣服上总是有一种晒过的皂角的味道,所以小男孩放弃了坐在赵皇庭对面的想法。
“今天讲什么故事呢,讲一个猎人的故事。”
“猎人是什么啊?”“猎人就是打猎的人”
“那打猎又是什么意思呢”
“打猎就是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过程”
“那小偷算不算猎人”
“当然不算,猎人抓住的是老天爷的馈赠”
……
不得不承认,喜不喜欢和擅不擅长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概念,赵皇庭不是很喜欢带小孩,但是却很擅长于带小孩。在纠结完猎人的概念之后,赵皇庭完整的讲了一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中猎人的戏份不是很多,但是好在有会说话的镜子,有美丽的公主,有王子,还有邪恶的后妈作为反派,自然精彩无比,当然这个故事并非来自于自己读的书,而是很多年前师父给自己讲的故事,于是,背后站着的小男孩的母亲并没有听明白这个故事,所以当赵皇庭扭扭脖子的时候,看到了对方充满疑惑的脸。
“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没有上岁数的女孩,面对自己相同身份的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往往还会带着些许崇拜的神情,而这个神情又会成为萦绕在这个男孩心头多年的一段美好回忆,当然这种情形又成功的成为某些言情小说惯用的套路,赵皇庭和对方的年龄以及身份都有很大的悬殊,加上她应该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所以这种情形发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赵皇庭又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一些居高临下的询问的味道的时候,这种可能已经完全等于零。
“意思很简单,善恶终有报”赵皇庭说话总是不冷不淡的,这种态度多数源于自己的自信,还有一些又源于这种自信衍生出来的骄傲,以及对对方的不喜欢。
“那为什么公主的父亲没有一点事情呢,公主还是没争夺到属于自己国家的权利啊。”
“我认为权利对于小孩子并不重要”
“或许,很重要呢?”那个女子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权利都是些阴私角落里的斗争,实在没有意思”
“那你去京城做什么,还不是想要有权力”
我去京城做什么?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赵皇庭这个时候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想了一会,赵皇庭才发现自己应该回答自己去考试而已,但是又想到,自己最希望的应该是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而学会修行之类的,也是小的时候认为自己可以在拥有这种能力之后更好的解决自己第一个问题
于是这个时候,已经被惊醒的小男孩抬起头看着赵皇庭,那个穿着华美宫装的女子低头看着赵皇庭的时候,赵皇庭说“我想要修行!”
京城有多大,赵皇庭不知道,但是总是知道京城比起起清水镇要大上许多,具体是多多少少,赵皇庭还是不知道,但是赵皇庭总是能想明白,清水镇学不到的东西,京城应该能学到,当然了清水镇读不到的书,京城应该能读到。
当然,站在赵皇庭背后的女子作为京城人,自然知道的比赵皇庭多,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知道赵皇庭这个梦想有多难达成,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对赵皇庭的梦想表达了自己的鄙视,以及劝告。
“修行,你知道京城人口数百万可以修行的人有几个么,你当然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总之很少很少。”女子说完之后抱起还在盯着赵皇庭的小男孩,女子的不悦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则源于两个人争论的最初,权利到底有用没有,而为了这种事情不悦,则是因为自己家的一些事情了,自己没有权利,自己想要得到权力,但是这个无知的家伙居然说权力是没有意思的东西,这怎么可以!
我本来有权力的,但是现在没有权力了,但是就算是这样权力也不是没有用的东西,当你曾经有权力,但是之后没有了的时候,你发现很多东西和权力是有关系的,甚至你的命也是和这有关系的。
……
大宋以武立国,太祖年间连破西蜀南唐,西蜀皇族死守皇宫,尽被屠戮,南唐后主则是一个才人,太祖怜惜其文采,所以押送到京城,赐爵,违命侯,当然这样的人,空有爵位,但是在京城往往被宋人看做是战利品,被人看做战利品的时候,一定是很不高兴的事情,但是太祖仁厚,京城之内日子还算好过,后主也算是能安心做自己的文章了。
开宝九年,太祖突然驾崩,现在的皇帝登基,次年改元太平兴国,虽然这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对于很多原本有权力的人来说,变天了,大宋不同于蛮族,禅宗首领的地位高于部落首领,大宋,道门只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真正的天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那个地方换人的时候,大宋也就换天了。
更何况这个天换的方法还有些诡异,所以有些人想要往上,有些人不想往下,于是朝廷总是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太平兴国二年,太祖幼子封王,一字平肩齐王,但是谁都知道这不是平起平坐,原宰相赵岐被罢相,宰相空悬,朝政交由皇帝弟弟把持,皇帝原本是太祖同父异母的兄弟,而瑞王则是同胞兄弟,朝堂上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在朝廷和蛮族没有什么大的摩擦,所以总算是稳定下来,当然这样的稳定是用不知道多少钱换来的。
太平兴国五年公主下嫁前南唐后主,违命侯。
开大宋公主下嫁他国的先例,虽然早就没了南唐,但是这总是莫大的侮辱,朝堂上为之哗然,死柬者不在少数,但是皇帝好像是死了心了,依旧如此行事,反对者多数被贬,但是好在前南唐境内,今江南地区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
赵皇庭当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如何生气,文人气节之下自尽身亡了,虽然读了很多书的,赵皇庭依旧认为读书不应该是让自己身份受限的因素,而是一个让自己越来越自由的工具。
所以赵皇庭依旧坐在火堆旁,默念读过的书,手里拿着小黄书。
当然赵皇庭不知道自己顶撞的是谁,或者说赵皇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顶撞了别人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