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宁当然知道两个人说的东西是什么,虽然他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但是《黄庭经》确确实实已经是桃山术科所用的文章了。
张怡宁也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招揽到手,两个将来的修行者将会是从龙党的救命稻草。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张怡宁安排下人准备轿子,换上轿子上常备的朝服,张怡宁去参加早朝,而他心里则一直盘算着和自己一派的人商量此事,以及安排调查两人的背景。
而赵皇庭这边,吃过早饭,才想起自己在客栈才交了三天的房费,想来今天就要到期了,于是与蒲贤生道别之后,便往客栈走去。
一路上倒不是风景变了多少,而是赵皇庭心境着实开朗不少,理所当然的赵皇庭觉得街上的人都是面带笑容,两天来倒是没怎么注意京城的天色,今天才认真的看到京城的天色倒是极好,往北望去能看到一座高高的山,山上翠色无边,山顶处还有云遮雾绕,想来景致应该是极好的。
赵皇庭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往客栈走去,穿过小巷,走过大街。
赵皇庭的记忆力一直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记住那么多他看过的书,所以赵皇庭很轻松的找到之前的那座客栈,果然小二已经向赵皇庭抱怨起这几天无数人想要一个房间,赵皇庭却迟迟不来,总之就是表达自己如何不容易等等。
打发走小二,赵皇庭当然不懂得对方想要收取小费的想法,只是笑着向对方表达了谢意以及歉意等等。
……
今天的张怡宁站在朝堂上并没有往常那么不安,看着坐在最高处的那个人,因为张怡宁仅仅是一个四品御史,所以站的比较远,身后除了一些新晋的朝臣以外就是朝堂大门了,大宋上朝不必跪拜,今天张怡宁心不在此,所以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找新晋的几个党派的毛病,身为御史,本就是监察百官的任务,当然这是朝廷给他的任务,而党派之内当然是希望御史作为自己的武器,攻击政敌。
张怡宁今天的心不在焉自然轮不到皇上关系,皇上也轮不着关心一个小小的四品御史,派系之内却有人注意到张怡宁今天的一反常态,虽然御史并无实权,但是毕竟可以作为一个派系的武器使用,所以也算是个骨干人物了。
早朝说了些有关榷场的事务,又有人提出每年朝试不少学生并不参加,而是直接参加桃山学院的考试,如此这般,有辱朝廷威严,只是兴许皇上实在是厌了这般生活,所以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最近早朝的时间明显有了缩短,比起太祖在位的时候更是不知道缩短了多少,总有言官反应,也迟迟不见皇上表态,一众大臣也只好作罢,好在太祖留下了个大好江山,总是乐得清闲。
“有心事?”说话的是宰相赵晋,从龙派的领袖人物,虽然从龙派内部,在所有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的时候,赵晋依旧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不少人都认为赵晋似乎放弃了他之前的派系,从龙派内部原本分为文官武将两派,只是政见不和,武将认为应该收回前朝丢失的土地,而文官则认为时机不成熟,双方各有领袖,太祖驾崩,武将一派完全被搁置,文官一派也被打压,唯独赵晋似乎没有一点事情。
张怡宁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但是负责监察百官,当然受到派系内的重视,但是毕竟品级低下,所以还是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前些日子京城有一个外乡才子挑战桃山书院,今天京城有人与他论道。”
“那外乡士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赵晋自小才华不显,原本就人尽皆知,太祖也曾笑言赵晋是个无才宰相,只是赵晋依旧恩宠无双,也就在无人提起,好在赵晋为人气量极大,倒是对学生极为鼓励,尤其每年担任朝试座师也从未听说有过什么丑闻,更是听说每年朝试之前赵晋还会支持一些穷苦学生考试。全然没有有些位高但是却见不得新晋后辈的心思。
“回禀赵相,蒲贤生”
“那今天与之论道的学生是胜还是败?”向来中原就有名士辩论之事,南方更是盛行辩论之风,今年南方兴起心学理学之争,加上听说过蒲贤生从南方而来,所以赵晋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一场辩论。
“两人不相上下,两人还提到了《桃花源记》一文”张怡宁回到,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朝廷高官,只有二品以上才能把轿子停在宫门口,以此类推,品级越低则轿子距离宫门越远,而赵晋的轿子自然是距离宫门最近的轿子,所以极快就走到了。
赵晋听到这里,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想来,两人又是国之栋梁了?”赵晋说罢,笑着坐上了轿子,轿子掉头之际,赵晋掀起轿子的窗帘对张怡宁又说道“若是两人有意进桃山,跟我说一声”
留下张怡宁一人走在宫门外的广场上
……
如果说赵皇庭是一个大方的人,赵皇庭想来应该不算,因为口袋里面的钱确实容不得大方起来,所以赵皇庭邀请蒲贤生的地点也就只能放在一个路边小摊上,赵皇庭安排好客栈的事情之后就去找蒲贤生了,说是安排不过是又交了几天的房钱,两人坐在同福客栈外面的小摊上,小摊上卖的是杏仁豆腐。
还差一会才能到中午饭点,所以客栈里面的人坐的很少,赵皇庭与蒲贤生坐着的摊子上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皇庭从小因为自己没有父母总是受到同龄人欺负所以极少与人打交道,平时除了看书以外很少做其他的事情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擅长与人交谈,同样的蒲贤生似乎也不是很擅长这种事情。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视无言,直到一碗杏仁豆腐喝完之后很久,杏仁豆腐摊子上的生意都随着中午饭点的到来而变好的时候,赵皇庭有些受不了摊子上老板的眼神的时候才说出第一句话,也是两个人之间第一句与故事无关的话。
“你还读过其他的书么?”
蒲贤生看着赵皇庭说道“应该是读过”
“那你知道如果我想要飞的话应该去哪么?”
“我想人总是不会飞的,但是有两个地方有这个可能,一个是南方,一个就是京城外的桃山了”
当然南方实在太远,尤其相对于桃山书院来说,蒲贤生推荐了赵皇庭去京城外面的桃山书院,还跟赵皇庭介绍了桃山书院考试要考的东西。
……
穿着老农似得衣服的老人从桃山书院的后门走出来,这是一个很少有人走的门,所以很多年都没有被翻修过,老人不知把肩膀上的毛巾放到了哪里,换上了一双看起来新一些的布鞋,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书生是一个青年人看起来也似乎不过堪堪二十岁的样子脸上并无表情,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的老人行成了某种奇怪的平衡,青年书生模样的人身高倒是极高,比起多数人都要高上不少,穿着普通的文士衣服,腰间别着一杆毛笔,衣服下摆被毛笔的笔尖给染尘了黑色的样子。
“你该和你二师弟多学学,笑笑总是要好上不少”
“学生是师兄,当然要管教师弟们,须教他们知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说罢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对着老人作了一辑,辑礼虽说要正式不少,因为辑礼是古礼,早就因为不太方便而放弃,多数人多以抱手礼代替,可这青年人却还是在用辑礼,老人也只好洒然一笑。
“你将来会有一个小师弟。”
“不是应该有两个么?”
“如果是两个人,桃山太小了,住不下啊。”
老人说罢笑了笑,往外走去,青年人跟了上来,但是两人却,没有往京城方向走,而是往北走去。
青年书生走的极平稳,仿佛每一步都是事先量好,而老人走的极散漫,不知道下一步会放在哪里?
……
“下月十三,桃山开山门!”
赵晋坐在书房里面,赵晋是两朝宰相,虽然治国有方,但是才学不显,书房也不同于其余附庸风雅的官员,赵晋的书房布置的极为简单,书桌上没有前代才人的文集,而是摆满了各种文书,桌角上是笔山以及一块普通的砚台。
喃喃自语罢,赵晋写了一封信,敲了敲桌子就有下人推门进来,赵晋对那人嘱咐了几句,那人便又推门出去。
做完这些,赵晋又坐到书桌前,从纸堆里面翻找出一个小小的平安扣,平安扣极普通,是街上几文钱就能买来的大路货,赵普则一直摩挲着平安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边摩挲,一边赵晋站起身推开窗户,往外望去。
众所周知,赵晋两朝宰相,恩宠无双,自然赏赐无数,却只是住着一座极普通的宅子,宅子里面只有一位老仆,再无老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