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萧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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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脉脉梁上燕

山脚的小客店此时正沐浴在月光之下,淡淡萤光闪动,与稻田处的肆虐不同,屋檐下悬挂的小灯笼散发着祥和的光芒。透过窗纱,古朴的灯盏上燃着小火苗,院落里随着微风传至几声早春的蝉鸣。

李萧呵想起林淇宜嗔宜喜的小脸,嘴角上扬。顿了顿,坚定地朝着稻田走去。

秦翰和贺蕴知两大高手在交手之时,虽刻意控制自己的真气,使之盘旋在半空之中。但仍惹得天雷滚滚,云海倒腾,贺蕴知离世后,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强硬地碰撞在一起,又加之稻田上空的明黄闪电助势,竟凭空地生出一股旋风。

李萧呵气游丹田,一股真气运至四肢百骸。反手拔出“渊湛”铁剑,剑柄处八卦上“震,坎,巽”三字微亮,李萧呵左脚踏出,右手提剑在胸前画了个圆,一道弧光朝着旋风击去。

“轰”的一声,弧光击中旋风风体,却似石沉大海,再无声息。但旋风受此一击,饶有灵性般扭转着方向朝李萧呵方向卷来。

李萧呵右脚一踏地面,身体往后飘出,反手挥出一剑,“震”字亮光一闪,剑身似有雷霆浮潜,剑气透出剑身,刺入已两个人高的旋风风体。“噗”的一声,风体被刺出一个小窟窿。

但旋风卷势不停,所经之处闪电肆虐。离李萧呵的距离越来越近,竟产生出一股吸力。

李萧贺真气覆体,稳了稳身形,“坎”亮起,四周似有水气凝结,周围的空气变得浆糊状,旋风的移动肉眼可见地顿了顿。李萧呵轻呼了口气。

忽而,一道惊人的剑气自旋风出散发而出。

自李萧呵下山后便醒过来的李玄便在山顶前殿的拾级上负手而立,剑意惊现时,自顾自道:“贺老头的剑气竟还留有一分在这稻田之中,凝而不散。”

林悬济站在窗前,轻轻皱了皱眉头,沉默间一股沧桑的气息微不可觉地涌现。

李萧呵被突然而至的剑气吓得一惊,神色凝重,这不是早上那前辈的剑气,左手抬起,轻轻地往左一拨,再向右一挥,只见光一闪,剑气划破李萧呵的衣袖落在一侧的道路旁,李萧呵被反震之力震得手掌发麻,虎口欲裂。

被剑气一阻,旋风离李萧呵仅半尺距离。手中渊湛的“巽”字闪现,剑气凝成两股风,一股袭向旋风,一股托着李萧呵的身体往后掠去。只听“轰”的一声,旋风似吞噬了剑气,速度竟又快了一丝。

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自旋风中透出。

“秦翰老头的杀伐之气竟也还没消散?”李玄捋着长须诧异道。

林悬济渐露忧虑之色,双手握拳,旋即又松开。

不好!李萧呵低呼,真气灌入剑身,渊湛顿时八字全亮,剑柄处八卦飞出,在李萧呵胸口处旋转,散发出淡淡的暗黄色光芒。

杀气劈在八卦上,李萧呵全身剧震,口中鲜血喷出。

李萧呵接住倒飞而回的八卦,重新嵌在剑柄处。咬了咬牙,气劲遍覆全身,竟朝着旋风风体掠去。

“痴儿。”李玄摇了摇头。

李萧呵只身撞进旋风风体之内,顿时感觉周遭压力大增,尖锐的剑气不停地切割着护体气劲,杀气以泰山压顶之势自头顶落下。李萧呵身体一沉,背上的“桃夭”木剑散发出柔柔的淡光,萦绕在李萧呵身侧。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心念之及,渊湛上的八卦逆着旋转,李萧呵举剑于旋风风体内逆行。

“兑,离,震,坎”四字亮起,李萧呵往乾,坤,艮,巽四个方向递出了四剑,自旋风体内八股剑气透体而出,旋风竟硬生生地凝留在半空中。

李萧呵呼出一口浊气,落地站定,身上的灰色麻袍隐隐透出血丝。李萧呵皱着眉头望着旋风,虽说凝留在半空中,却依旧未有散去。

一道明黄的闪电自天上落至人间劈入旋风风体,轰在杀气剑气交接的地带,肆虐的气劲把旋风冲散,闪电携着两道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李萧呵袭去。

这一击竟蕴含了天威。

李萧呵咬了咬牙,他知此击威力极大,甚至可能危及性命,但此时已由不得他多想。左脚踏出,右手抬剑至胸前,右脚往前一带,身体似欲往右倾倒,渊湛脱手而出,剑身覆上暗黄色的光芒,朝着迎面而来的闪电撞了上去。

渊湛一击削去了闪电上所含的剑气,但去势已尽,被气浪一冲往后跌出,倒插在泥土上。

李萧呵背上的桃夭光芒大震,似化作一层薄薄的轻纱罩住了他的整个身体。闪电上的杀伐之气落至轻纱上,稍缓一下,轻纱似水纹波浪般散去。

明黄的闪电刺向李萧呵的心脏。

李萧呵艰难地抬起了左手,全身真气运至食中二指,两指指尖霎那现一个小小的阴阳鱼,“负阴抱阳,冲气为和”,阴阳鱼以玄奥的轨迹迎上了闪电。

闪电被此一阻,李萧呵趁机借力滑出数尺之外。一个大坑出现在李萧呵方才站立之处。

“嘭”的一声,李萧呵跌倒在地,大口地喘息,左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天空有雨滴瓢落,张大嘴喝了几口雨水,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他望向安静地伫立在山脚处的小客店,依旧灯火摇曳,流萤扑闪。

李萧呵嘴角微翘,啪嗒一声趟在地上。

林悬济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拧头望向一旁恬静地熟睡的女儿,竟开怀大笑。

李玄脚一踏,借力凌空,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徒儿身前。李萧呵睁开了眼,喘息道:“师父,把你给弄醒了?”李玄摇了摇头,微笑问道:“徒儿,感觉如何?”

李萧呵咳了一声:“还好,”顿了顿,“师父,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玄捋了下白须,点了点头道:“说吧。”

“明天能否替我下山去取淇儿煮的药粥,我怕是起不来了。”说完也不等李玄答话,沉沉睡去。

次日,日已上三竿。

“萧呵,你还不醒过来,太阳晒屁股啦。”李萧呵似是睡梦中听到林淇的声音,轻轻睁开了双眼,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啊,萧呵,你醒啦,好点了吗,饿了没,我喂你喝粥。”林淇连忙扶住李萧呵靠在床边。随后从木桌上拿起小碗勺起一小口药粥,凑往红润的小嘴呼了呼,柔声道:“小心烫。”

李萧呵出神地望着那张满是关切的小脸,嘴角轻扬,只觉此时阳光格外的暖和。

人间三月日渐暖,

山上少儿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