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萧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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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雌雄安能辨

单小九眉心印记闪动,天上云层倾泄而下,绿柳垂岸一般,诡异地凝成条状,隐有闪电闪烁其中,手掌一张,万千垂云形成五条云龙朝着杨老卷去。

控云御龙!借天地之气,熔万物之灵!李萧呵低呼,这种手法自己也只在书上看到过,如今亲眼相见,果真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杨老掌中阴雷一划,自他身体中心朝外三寸迸发出一个雷圈,只见肆虐的雷霆之内却是一番山清水秀,花香草绿的景象。五条云龙触及雷圈外时,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但又片刻重整,在不断切割重凝的过程中,缕缕碎云似墨透宣纸般渗入了雷圈之内。

然而,碎云渗入后却成了小天地内的一片微云,云龙所携带的威势自然荡然无存。

方寸之间,自有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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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城头,花甲老人挽弓持箭的姿势已经持续一刻钟时间了,箭尖不断有气浪翻滚,渐渐地浮游着几道赤金的闪电,头顶的云层以一种缓慢的轨迹旋转,厚凝如墨。

老人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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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在等万里黄沙的那个人?”魏行知轻地问出一句没有头尾的话语。

单小九气势一凝,却不答话。

“他不会来了。”魏行知摇头笑道。

单小九皱了皱眉头,既然他说他不会来了,那自然就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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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巴蜀以西,陇右往南的剑南关外,黄沙万里。

时值黄昏,落日抵至西河河面,河水闪着粼粼波光。

只见一头黄牛身旁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时不时传来两三声咳嗽声,缓缓飘远,平时显得沉闷臃肿的声音,倒是为这苍莽寂寥的大漠平添几分生气。

王如霖的咳嗽毛病都有好几年了,终究不见好,他眼睛出神地望向远处天地一线,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孔喉咙竟粘上了几粒沙砾。

他在等一个人,他希望他不要来,也希望他不要存着来的念头。但既然他来到了西河边,就说明那个人终究还是要来。

多事之秋,王如霖叹了一声。

王如霖用手轻轻捧起河水洗了把脸,拍了拍一旁的黄牛,笑道:“倒是害得你陪我走了这么一遭。”黄牛哞哞两声,继而低头舔着河水。

忽地王如霖脸上刀疤一跳,咳嗽越来越剧烈。

他感觉西河上的落日头一回似正午时分那般刺眼。

只见在这漫天的风沙中,恍似天之尽头,一缕狼烟缓缓升腾,古时边塞的烽火,皆燃狼排污之物,因其烟凝而不散,直而通天,风吹而不斜。

然而,此刻天际的狼烟似被人用手猛地一拨,弯弯曲曲,断断续续。

狼烟方向飘来一道身影,定眼一看,只见来人头戴毡帽,奇特的是一头棕色的头发,细眼勾鼻让他平生出一股凶狠之意。

“达玛,你们蕃族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也要犯唐不成?”王如霖喝了口水,开口问道。

“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王宗主莫要捕风捉影才好。”达玛却是摇了摇头。

“要喝酒吗?”达玛从腰间取出酒囊,喝了一口,不等王如霖答话,径自将酒囊抛向王如霖。

王如霖破天荒地喝了一口,却沉默不语。

达玛笑道:“大漠风沙,落日刚至,有酒有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王如霖咳嗽一声问道。

“此时有肉就更好了。”达玛眯起眼睛答道,一道锋锐的气息直指王如霖。

“待会就有了,可惜我不会吃,而你却吃不了。”

话毕,王如霖从黄牛背上抽出一柄长刀,青色的刀身,土黄的刀柄。

他脚下的黄沙霎那间凹陷,在背后竟凝成了一团沙暴。

凌厉的刀罡充斥在整个大漠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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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小九手一扫,挥散了云龙,摇了摇头道:“他踏不踏进扬州没什么关系,只要他来了,只要他存着来的念头,他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

魏行知眉毛挑了挑,蕃族也不安分了吗?

单小九双手张开,天上那轮圆月似被人泼上了墨,黯淡无光,众人只觉四周原来便略寒的空气,变得如严冬般寒冷刺骨。

杨老神色凝重,掌中的阴雷不断跃动,缓步走至魏行知身旁,方寸天地将魏行知笼罩在内。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单小九身上发出,似是站在黄河之上,奔腾到海的磅礴气势倾泻不止;似是身临五岳脚下,颤巍入天的傲然压迫迎面扑来;更似站立天地之间,万物刍狗的无情天雷滚滚而至。

单小九眉心的指状印记在这一刻却似灯火熄灭般黯淡下来,伸出右手食指,隔空一指,指尖开始发亮,如日初升,缓缓变得耀眼,继而变得不能驻目。原来因圆月被遮掩而黑暗的竹子林此刻竟如白昼般明亮。

登圣意!杨老心脏颤动,似欲将胸腔刺破。掌中阴雷凝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方寸天地覆在雷球上,缓缓推出。

长安城城头上,老人右手食指中指松开,长安城东南西北四角均有浮现一股淡淡赤红色的气罡,汇聚至黄泉箭的尾部,黄泉箭拖着赤红色的气罡,流星般划过夜空,与上元节燃放的烟花融为一体,消失在天际。

此时单小九脸上却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笑容有些僵硬,嘴角扯出的弧度像是木偶般机械生涩。

不对!不好!糟糕!杨老气急攻心,竟喷出一口鲜血。

魏行知背脊发凉,一滴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

只见单小九宽大臃肿的黑袍飘出两道人影,一道跃向苏泫泫,一道瞬息绕过杨老,出现在魏行知身后。

定眼一看,竟是单小九。

而对面那个“单小九”,在黑袍碎落后,竟是一副用链条,赤铁,桦木制成的身躯。头部似是覆上了一块人皮面具。

高句骊国的易容面皮;蕃族的匿迹敝息;唐门的至宝千机偶!

魏行知心中骇然,不但蕃族有异心,连弹丸小国高句骊竟似也有牵连,难道唐门也叛变了?不对。但容不及魏行知多想,身后的单小九却轻轻伸出了右手。

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五岳的影子竟同时显现在单小九右手手掌上。其间云雾翻腾,钟鸣不绝。

四海倾腾,五岳临迎;凌绝泰山,定鼎中原;封禅之意,齐天之道;芸芸众生,超凡入圣。

登圣境!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魏行知身后又是出现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