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落到底还是有着深厚的教养,她在摔电话的时候还是会很礼貌的告知汪少爷:“汪晨曦,你丫的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事情我挂电话了。”汪晨曦停下笑声,正经道:“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反正你也没别的事情,过来当我的陪伴呗。”
文落落那边早已经嫌恶地皱起眉头,她冷言道:“没兴趣,而且没钱。”汪晨曦不紧不慢的答道:“谁说没钱我都信,你说我都要笑掉大牙了。”他嘿嘿笑道:“你会感兴趣的,更重要的是你爸妈已经答应让你陪着我去,所以你不想去也得去。”他像猫捉耗子一样,对她老来这套,文落落五脏六腑翻滚,到头来憋出一句:“那你早点来接我吧。”怎么样,一定是她败走西城,所以她很聪明,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阳光温暖的落在指尖,跳跃在窗棂上,文落落倚在窗前看着明媚的万物,有时越是明媚,越是阳光的东西,她的心里总会生出莫名其妙的感伤,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脆弱了。她想如果再让她来一段轰轰烈烈痛彻心扉的爱恋,她也不敢了。那种爱的纯粹,毫无保留的爱情已经不适合她了。她闭上眼,想着昨晚洛希的一举一动,每个气息,虽然心底还是止不住的会痛的颤抖,可是她却不敢再贪恋了。
有人说,爱情能够教我们成熟,文落落却觉得爱情教给她的更多的是胆怯。所以她才要躲避,哪怕去躲避到一个并不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身边。爱情死去,没有了容颜,和一个你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又有什么不可?汪晨曦能给她所有能满足女人虚荣的东西,家庭、事业、容貌,所以,文落落你还想要什么呢?
这一天的休假她都是蜗居在家里看书,懒散的穿着家居服,任由阳光打散全身。爸爸和哥哥一向都很忙,所以这一天都没有看到人影。嫂子带小侄子去了娘家,诺大的家里只剩下几个佣人和妈妈。下午的时候,妈妈来到她的屋里,慈祥的看着她,她就如小孩子一样趴在妈妈的腿上,妈妈指尖轻轻抚摸她的发尖,叹声道:“落落怪爸妈的自作主张吗?”
文落落闭合的眼睛轻轻有些颤抖,她嘴角扬扬,似苦似甜难以分辨,她轻声说道:“妈,不管你们怎么安排,你们的最终出发点还是为我好不是吗?”她舒展一下眉头笑道:“其实汪公子挺好,家室,背景,学识,容貌都无可挑剔,而且我们两家还是世交,这种知根知底,我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文母还是叹口气,“落落,你太顺从,没有任何意见,让我和你爸爸心里很难受。我的女儿,原来是一个多么光彩逼人,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曾经那么骄傲,可是却因为那个孩子,整个人都变了。当我们知道那个孩子回国了,我和你爸爸才会那么惊恐害怕你再次受到伤害,所以才会……”
文落落的笑容渐渐苦涩,她仍旧笑笑,问道:“所以妈,您和爸是不是已经商议好我什么时候和汪家公子订婚了?什么日期呢?”终于挑开了这一层,像是那层压在胸口的堆积物终于出来,泪却开始蔓延。文母的手抚在她的发尖,若有若无,她轻声说道:“落落,若果汪家公子真的令你那么难过,退了吧。爸妈只是希望你更幸福,少受伤害。”
文落落吸口气,再次闭上双眼,抱着妈妈说道:“妈,就这样吧。我们两个挺适合的。”她不能再让父母担心了,而能让她远离洛希那颗毒药的,唯有尽早结婚,斩断她所有的念头。
下午茶时间刚过,汪晨曦就如约而至。
他穿的很是休闲,上身是浅蓝色的套头衫,下身是一条灰湖色的运动长裤,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参见慈善晚会的装置。汪晨曦走到客厅的时候,文落落刚和妈妈一起品完简单的茶点,母女俩坐在沙发上,闲适的翻阅着手中的杂志。
汪晨曦和文母简单的打过招呼,拉过一张板凳,鲜有安静的坐在文落落沙发旁。逆着淡淡的阳光,文落落可以看到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浓密的睫毛微微垂闭,像把茂密的小扇子,煞是可爱。这个样子的汪晨曦她很少见到,自有一种安静内敛的气质。她会恍惚的觉得这不是汪晨曦,而是年少时喜欢的洛希。
她看的出神,以至汪晨曦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他露出可爱的虎牙,笑侃道:“没见过帅哥?”他挪揄道:“眼睛都瞅直了。”文落落瞬间就红了脸,文母笑道:“晨曦这是要接落落出去?”文落落不好意思的说道:“妈,您真是明知故问。”
汪晨曦点头道:“妈,您看落落都不好意思了。”当他叫妈的时候,文落落无语到极点了,你看他那表情气定神闲,他和她现在还没半点关系,就这样被他扯上关系,她是浑身不舒服。她娇嗔道:“那是我妈,不是你妈。你先搞清楚点。”
汪晨曦好脾气道:“现在不是,但是不久以后不就是啦?先预演叫一叫,阿姨不可以吗?”
文母被他可怜巴巴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直笑,她笑道:“怎么不可以,不要理会落落,阿姨欢迎还来不及呢。”汪晨曦好像还是觉得委屈,他瘪瘪嘴巴说道:“可是落落不让怎么办?”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文落落实在不忍吐槽,她翻翻白眼。虽然汪晨曦这招对他来说毫无作用,可是对于文母却是很受用的。她是从小看大的这个孩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文母笑道:“我都答应了,落落能不同意?女孩子都是不好意思的,是不是落落你?”
文落落真的很想仰天长叹,她灰着脸,看到的却是汪晨曦得意的脸,他只是想让她败下阵来而已,让他服软而已,所谓的委屈那么明显是装出来的,为什么妈妈还是沉浸在她的爱抚目光里?她勉强说道:“是的啊,我太不好意思了。”文母似乎还想和汪晨曦再说些什么,但是文落落的忍耐已经到了底线,她闷声说道:“到底还走不走啊,不走你和我妈继续聊,我回房睡觉。”
那么扫兴没品位的话她都能说出来,文母心里直叹是自己平时太宠爱这个女儿了,弄得她说话都没有分寸。汪晨曦笑着对文母说:“妈,那我先带落落出去了。”说着极是自然的拦着她的腰走出门外。
四点不到的天气,太阳还在天空高高挂起。距离晚宴估计还是有一段时间的。汪晨曦这么早就把她带出门,文落落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汪晨曦系好安全带,然后帮她系好安全带,笑道:“你从出门就一直打量我,看不出来文落落你那么贪恋我的容颜?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用那么花痴吧?”他的嘴巴一向恶毒,尤恐她不反击:“想想也是,都奔三的人了,到现在都没男人,肯定很饥渴。”他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今晚就满足你。”汪晨曦直白大胆颇具挑逗的话语,文落落不是没有听到过,可是这句让她的脸有种火辣辣的滚烫,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她握紧双拳,怒声道:“汪晨曦,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想你不要脸的!”她气急败坏,眼睛瞪得圆圆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样的女人最容易把事情当真,汪晨曦清清楚楚。这么较真的女人,大概也只有文落落了。他忽然间很想很想紧紧拥著她,他靠近她,张开双臂,看到她犹如惊鹿,最终扯扯嘴角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怀抱变成拍头动作,他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说道:“就知道你会生气,跟你闹着玩的。”
车里的气氛因为汪晨曦不好玩的玩笑,温度直降到零度以下,文落落选择闭嘴缄口不言。无论汪晨曦和她说什么,都撬不开她的嘴巴让她发音。汪晨曦也只能自言自语向对着空气说话:“其实那么早带你出去,只是想带你去商场看看礼服去。”他顿了顿,说道:“我预定了一套dior的礼服,黑色的,很适合你的气质。”
文落落闭着眼睛,听到dior的名字时,厌厌的说:“我讨厌dior这个牌子。”汪晨曦哄到:“那换其他牌子,临时定做估计是赶不出来了。”文落落仍是闭着眼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晚礼服呢?不就是一个慈善晚会吗?有必要搞得那么劳师动众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间很厌恶这样的场合。压抑、憋屈、人人笑里藏刀、绵里带针,这样的生活她不喜欢。
汪晨曦停下车,静静地看着她,问道:“落落,你是不是不想去参加晚会了?”
文落落看向窗外,喃喃问道:“不去可以吗?”她叹口气说道:“我讨厌觥筹交杯里的笑里藏刀,汪晨曦我不喜欢。”汪晨曦收收嘴大声说道:“如果我今天为了你违背老爷子的意愿,你愿意来补偿我吗?”
文落落又警惕起来,她懒得和他玩做迷藏游戏:“谁要补偿你,大不了去就是。从小到大,这种场合,即使再不愿意,我都适应了。”汪晨曦眯了眯俊秀的眼睛,收收嘴说道:“那就走呗。”文落落猜不出他变幻莫测的表情里又藏了什么鬼主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