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午夜星光
午夜隔窗望去，喧闹城市渐渐沉寂，硕大黑幕上灯光点点闪烁跳动，感觉像艘巨大轮船在大海中默默夜航。市局法制科办公室里，王伟和刑警队长精神抖擞，与在座两男一女咨询研究案件定性的疑惑和争议，墙上挂钟时针又过去半小时，已近退休年纪的副科长起身忙着沏茶添水。
主管副局长提出个人意见说：“我认为该犯罪团伙，在南乡实施犯罪行为过程中，嫌疑人使用刀具不仅出于割断绳索目的；嫌疑人小六推倒阻拦的群众，使用恐吓性语言已构成对人身的威胁，符合侵犯双重客体标准，因此应当定性为抢劫嫌疑。”
副局长的执意除了依据客观事实外，还深藏些自己难以压抑的感情因素。他原籍在农村，前年秋天夜里哥哥发现家中两头牛被盗，打110报警后没等民警赶到，自己拿上棍棒、手电出去追赶。追至邻村三岔路口时，发现自家牛便并与几个偷牛人厮打起来，最后牛被弃后追回，但他哥被偷牛人扎两刀险些丢了性命。由于各种原因该案仍在侦破中，成为副局长难以压抑的隐痛。
王伟悉知他内心积怨并深有同感，接着说：“此类犯罪虽然单起案值小但危害大，群众深恶痛绝。”
刑警队长补充道：“不少嫌疑人心气浮躁，动辄伤人，其中常有盗窃转抢劫案件发生。”
年轻的女法制科长镇静听完表述，用商讨语气说：“社会影响恶劣的情节，属于量刑幅度内考虑从重的条件之一，也是影响案件定性的重要事实部分。仔细查阅本案卷宗，在南乡犯罪实施中，嫌疑人小六供述使用了侮辱性语言，与当事人二嫂指认的恐吓性语言不符。此为案件定性的主要情节，而同案大个交代，当时只顾往车上装羊什么话没有听到。如无其他证据，只能显示嫌疑人在主观上，更多存在企图逃离现场的故意性，客观上未对受害人造成直接伤害。因此可暂以盗窃犯罪嫌疑定性稳妥，有待深入调查取证后再认定”
副局长闻听面有几丝不悦说：“丫头不亏是法律系毕业高材生，说话面面俱到。”所以这样称呼，因为女科长的父亲当兵时同他是战友。女科长大学毕业考入公安局后，被分配在农村派出所工作多年，后来副局长根据她实际表现，以及工作需要提议将她调到法制处。
王伟此时不知怎地又想起三婶输水的事，表示异议说：“虽然没有直接造成伤害，我觉得其行为已威胁到受害人人身安全，另外还有犯罪前科的问题。”
女科长听完话谦和的笑笑说：“我仅是说暂定待查，局里都知道王所长办案钻劲是有名的，一只羊挖出一串案确实令人佩服，视案件办理情况变化再论吧。”
副局长沉思片刻，声调缓和说：“案件下步侦查阶段，一是要严格依法办案，力求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二是要注意扩大战果、深挖余罪，努力更大范围消除社会影响中负面作用；三是要注意执法过程人性化管理，对不同工作对象均应体现服务精神。当然最终定罪只能根据查破情况，依照罪刑法定原则由法庭依法判决。”
王伟接着详细汇报张山主动到所坦白交代，为案件打开突破口的细节，以及孙所长反映他母亲帮助照料孩子，现生病卧床现状。经过讨论后一致同意对张山变更强制措施，执行监视居住。在对灰色面包车认定讨论时，女科长着重提出不属于作案工具属性，以及可予退回法律依据，同时表示必须依法没收其非法所得，至于如何退赔还是随卷移交会上没有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