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紧追不舍
次日上午，西乡分管案件孙所长领着王伟和张亮，马不停蹄般出入于街村店铺、院落地头，原本都是庄户出身外出闯荡多年，干这把活得心应手。无论见面寒暄、进屋座谈问话，处处礼数齐全，细微得体又恰到分寸。从表面看不是同行或对手很难察觉他们出现，可随着工作快速展开明白人不断增多，令人着急是案情进展不明。
从街上加油站出来已近午时，两鬓斑白的经理客气招呼道：“孙所长，中午我安排，都不要走啦。”
已届不惑之年的孙所长答道：“谢谢老兄，这地方也不敢给你点烟，时候早着呢！事不等人呐。”
经理老于世故介绍说：“真留不住你们，往街北头几里地，有个饭店叫聚仙居，场地宽敞红火饭菜荤素齐全，不少做生意、跑车的都在哪里歇脚。”
“好好多谢啦，不过做啥活都得节凑事，走着说吧。”王伟乐呵呵应酬着暗想：这经理老成面善有意思，是人太实在还是帮饭店拉生意？可此刻心马意猿无暇细辩。
肖常由老民警带路，几经辗转来到街北头个体超市。小老板是老民警的表弟自不用多讲客套话。“这是咱们自家花钱装的，主要是防贼偷拿商品，表哥你回来别说看监控，店面盘给你都中。”面色红润的小老板微笑着跟表哥调侃，又会事的问：“我表侄近来回来没有？搁外边干的咋样？”
老民警答道：“都好，前几天又寄回来几千块钱，说过年路上带东西不方便，准备叫在家添置年货。”
“那可是、现在商品流通快，城里上市啥咱这很快也有，缺啥来咱家拿，别说钱不钱的事，省的我还得抽空给家里送。”
老表俩拉着家长里短，肖常搭不上嘴，默默摆弄停当设备，设定回放时间专注观看，连续两天紧盯文字屏幕，使他双眼木轮微红、眼皮干涩，连续眨个不停。
十分钟后肖常突然凑近镜头，手在鼠标上急促点倒查慢放，一辆灰色面包车缓缓自东向西，右拐经过小超市门口。肖常晃动鼠标箭头划圈放大后车牌，上面一个数字也看不见，镜头上时间刻度是14时10分。肖常的心怦怦骤跳，右手迅速从上衣口袋掏出U盘，左手拨通的手机。
王伟几人匆匆赶到西乡派出所微机室，重新浏览后捉摸着说：“从东边过来方向没错，时间距离基本吻合。”
肖常提醒说：“可是由于分辨率低，在相同位置相近时段仔细观察过往车辆牌号都有点看不清，唯独这牌号一字不见。”
王伟流露难易觉察的欣慰，坚定的说：“不必多虑，理论上条件全符合为准，实战中一分希望要八分努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家辛苦点，有鱼没鱼都撒网，不成再来。”
肖常静听细品，王所长宿命感融合坚韧性的复杂神情平时少见，大约是粘液质与胆汁质特性兼备吧？
肖常父母双下岗，不像学费无忧同龄人上学只求文品，危机感迫使他玩命似超越规定功课涉猎多种学科，在校时兼修过心理学。上班前特意了解过新团队情况，加上两年耳濡目染，对同事脾气、性格悉数在心，唯独跟王伟接触越多越感觉认知不全，这种捉摸不透缘于禀性近似的迷惑、共同趋向的局限，只是不同年龄段的王伟略显成熟老辣。
西乡派出所在街上安排好就餐饭店，但几人都挤在所办小食堂吃碗炸酱面，按分组计划匆匆顶风启程出发。
孙所长和张亮开车往北片沿路各村，王伟和肖常带协警在街上走访，出来进去忙活两小时收获不大。王伟潜意识觉得遗漏些什么，又有点干渴便随意问：“你渴不渴？”
肖常答：“有点，”协警忙说：“到超市小老板哪喝会茶。”
王伟走着问肖常：“虽说线索特征未必准确，但咱们开展工作，单凭语言描述目标是不是有点不直观？”
“是有点，要不担心跑风惊动嫌疑人，我把图像下载复印出来”对话间又来到小超市。
刚落座端起茶杯，小老板有点紧张对协警说：“上午表哥走后，我想想面包车在农村不少，监控上那个车型、颜色也不算新鲜。”
王伟不慌不忙喝口茶，掏出烟递过去打岔问：“谢谢老表好茶，这是信阳毛尖？”
“是特等货，你看那青绿色嫩尖都知道”听到夸赞，小老板立即高兴的拉开话匣子。
王伟稳着神随势用探讨口气转问：“老表费神想一下，近来有没有灰面包车牌号不显，司机穿个戴毛领灰色棉袄？”王伟假设灰色棉袄，意在使句子连贯，若含糊不清会影响提问完整性并缺乏可信度。
“牌号不显的灰面包车??????”小老板在提示下重复前半句话沉浸回忆中，几分钟后他犹豫不决说：“近来倒没有，好像春上有个灰面包车停在门口，司机下车问卖不卖废品？因为那天不是集又刚开张，街面清淡所以印象深。”
王伟轻声问：“司机啥样？看见车牌号没有？”小老板回忆说：“司机三十岁左右，穿个毛领上衣颜色没记住，车牌号灰厚看不清，不过我也没多意想。”
“他没说是哪庄的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没有，车是从北边过来，司机秤着废纸板说：生意赶早不赶晚，早饭没吃都出来，应该不会太远。”
王伟听完看下肖常，肖常会意说：“图像保存不到那么长时间。”
协警介绍说：“出去街往北边三、四里，沿路有党庄和方营，要去我领路。”
王伟沉思着说：“等孙所长们从北片回来商量后再说。”随即脑海一闪信口问：“北边有个聚仙居饭店在哪庄？”
小老板笑笑说：“就在方营村，开业有几个月，虽说离街有三里路但生意可红火，我去喝过几回。”
王伟问：“都是做生意的，你也没学些经营门道？”
“做的不是一行买卖，饭店的小楼、桌椅灶台里外三新，端菜的几个妞都是城里招来的，模样长得俊俏会说话”小老板喜祥祥说着往柜台看一下，老婆忙生意根本没留意。王伟递过烟不紧不慢与小老板细扯闲拍，旁边协警不时插上两句。
肖常心里诧异：王所长是早知道这里情况？还是进入工作状态快？到哪里都能跟人拉上话，这还得好好学学。
王伟和孙所长碰头交流线索后，都觉得既然派出所查灰面包车的事已经传开，等面上盘清可能误事，事不宜迟先传唤党庄有辆灰面包车的司机。
家住党庄村边收废品的张山是个机灵人，就是喜欢占便宜，收货时常在斤两上耍滑，倒也难怪，村里大部分土地卖给开发商，占地款没分够数村民不愿意，几次到工地吵嘴打架，好歹乡领导出面，答应继续追要卖地钱。眼下张山和老婆带着两孩子，除剩亩把地外全靠他生意吃喝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