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完毕后,一个名叫巴斯的精灵把冯旭云带到一个房间里就寝,这一日太过劳累,尽管非常兴奋,他还是很快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巴斯带他吃完早饭,把冯旭云拖进了一扇大门,一进门,冯旭云就看到了雪白的,数量众多的白马。
在人界,他从没见过白马,有时出去旅游时可以骑马,也是花色繁杂,像这种毛色纯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真是前所未见。
“这是天云马,”巴斯介绍道,“瞧,每一匹都是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你在人界一定没见过这种马,这种马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你骑过马吗?”
“骑过。”冯旭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马,这些马每一匹看起来都非常漂亮,让人恨不得想骑上去。
“好。我们给你找一匹马,突袭的时候,没有马可不行。”巴斯说,“让我看看……‘北风’!”
“北风”是一匹外表清秀的马,看上去温顺不失灵活,眼大眸明、头颈高昂,耳朵小,四肢强健有力,并且全身披着闪光的细毛。它听到召唤,迈着小步走到他们面前,昂首而立,一动不动,像一座马雕塑。巴斯把辔头、马衣和马鞍放到马身上,仔细的系着扣带,试了试松紧。
“试试这匹马,这是一匹好马,跑起来很稳。”
“要骑马作战吗?”冯旭云有些发憷,他觉得自己只能保证不掉下来,在上面作战对他来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许吧。你放心,灵界大陆的云地特别平坦,你会感觉很舒服的。”巴斯说,“来吧,你得熟悉熟悉它,它可是你的伙伴。”
他帮冯旭云翻上马背,“北风”打了个嘟噜,回头望了望。冯旭云俯下身,摸着马耳朵后面,抚着马鬃,“北风”显得很舒服,摇晃着脑袋。冯旭云抖了抖缰绳,“北风”长嘶一声,跑出院门,沿着道路小跑着。
果然不怎么颠,冯旭云想。没过多久,他们奔出了飞渡城的城门。一出城门,“北风”发出欢快的嘶叫,放开四蹄,开始狂奔,速度越来越快。风呼呼吹着,他的斗篷在身后飞舞,冯旭云慌忙弯腰抱住马脖子,唯恐自己摔下去。这速度至少有80迈吧?不止,也许100?120?前方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要跑到什么地方去?情急之下,他抓住缰绳向回拉,“北风”嘶鸣一声,速度逐步放缓。
冯旭云又惊又喜,慢慢直起身子,“北风”跑得确实很稳,他能够掌握住平衡,冯旭云尝试着向左拉缰绳,“北风”转头向左,继续疾驰。
“欧——”他高兴的大笑起来。骑在“北风”的背上,和坐车一样平稳。举起手臂,他百分之百的确认,自己的射击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踏云而行,“北风”带着他在无际的云海上狂奔,他们围着飞渡城跑了两圈,才策马小跑回去,他几乎舍不得从马上下来了。“北风”带着他小跑回那个大院,巴斯正在那里等着他。
“看起来你们处的不错,”他笑着说,“来吧,休息一下,今天傍晚,我们就要出发去艾格尼丝了。”
“所有人都出发吗?”
“左庶长和一部分人昨天夜里已经出发了。”巴斯说,“现在大家都在准备装备,我们要奔跑两天呢。”
太阳将要沉没的时候,冯旭云和巴斯汇入络绎不绝从城里出来的精灵队伍里,每个精灵,不分男女,都全副武装,骑着天云马,箭簇从肩后竖向天空。马鞍背后挂着背袋、长弓和长矛,所有的人表情都很严肃。
冯旭云也戴着头盔,手持长矛骑着“北风”来到城外,云野上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披着各色斗篷的精灵纵横往来,列成了四个方队,每个方队边都有一个精灵往来指挥。总人数大约有两千左右。
“整队——风长老!我们的人到齐了!”
冯旭云循声望去,只见风婆婆骑着一匹白马立于数十米高的飞渡城城头。她仍然是昨天的装束,没有武装,只是手里握了一根长长的手杖。
“我希望大家有必死的决心!”她的声音在云野上飘荡,“这一次,我们要突袭艾格尼丝,救出被关押的人。不要认为这是精灵之间的内战,这场战争不仅仅是我们和奥克布的战争,更关系到精灵族的存亡!我希望你们对面临的困难要有心理准备,很多人可能会死在那里,但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将没有希望!”
大队精灵屏息听着。“正如你们很多人事先猜测的那样,有黑暗势力介入了灵界大陆!奥克布很显然是这一切的关键,战斗过后,一切就会大白于天下!这是正义与邪恶的战争,请你们跟着我,奋——勇——作——战——!”
最后四个字是高声呐喊出来的。高贵、温文尔雅的风婆婆的喊声燃起了所有人的斗志,方阵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呐喊声。在这呐喊声中,风婆婆的马跃出城墙,从高空跃落。冯旭云失声大喊,白马稳稳的落到云海中,如箭一般向远处驰去,风婆婆的披风在风中飘动。冯旭云热血沸腾,纵马追去。精灵方队高声呐喊,一起向前。
大队人马在云海上奔驰,整个云野都为之震动。风婆婆回头看到冯旭云紧跟在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精灵的大队人马列成三路纵队,随着风婆婆向东疾驰,一个时辰后奔到灵界大陆边缘,前方是未经凝固的云海,不能立足,他们转而沿着大陆边缘向北行进。
天黑了,“北风”放开四蹄狂奔,冯旭云紧盯着左前方的风婆婆,想到要参与战斗,又想到珐珐,心绪起伏。身后大队的蹄声隆隆作响,虽然是快速行进,精灵的队形保持得非常完好,由此可见精灵们有着严密的组织能力。
深夜的时候,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随后继续沿着岸边向北疾驰。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冯旭云已经疲劳到极点。一到休息地方,他顾不上吃东西,坐下调匀呼吸,试图恢复体力,默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左腕。冯旭云睁开眼,风婆婆向他点点头,说道:“继续。”一股清凉的气从手腕送入他的体内,随着清气的游走,冯旭体内的疲劳抽丝剥茧般一丝丝散去。
“你要学会在骑马的同时不时的念咒,不要等非常疲劳时才念咒恢复。”风婆婆收回手,“你要保持体力,我们要面临一场恶战呢。”
“风婆婆,你为什么不去汇泉之城?”
“如果攻击艾格尼丝的人里没有我,”风婆婆的眼睛望着远方,“奥克布怎么会相信我们的主攻目标是艾格尼丝呢?而且,”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闪发光,“大祭司死在艾格尼丝,我是她的妹妹,又是长老,是奥克布眼中头号应被除去的人。冲这一点,他们会派更多的人来的。每多一个人派过来,绛雪那边的压力就会减轻一分。”
原来如此,冯旭云明白的同时也有些后悔触动了风婆婆的伤心事。风婆婆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家人被抓或者被杀,很多人的亲人,都被关在艾格尼丝,所以大家最迫切的是救出亲人。这一战也非常重要,如果没人指挥,只会被卡斯迪加击破。而那些申请去汇泉之城的人,基本上都是家人被杀光的人,他们对艾格尼丝没有意愿。”
“被杀光?难道绛雪也——”
“绛雪是大祭司的女儿啊。”
“啊!”冯旭云失声叫道。被杀的大祭司竟然是绛雪的母亲,难怪绛雪与卡斯迪加作战时会那么勇猛,她原来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仇恨。冯旭云突然想到,这么说来,风婆婆是绛雪的阿姨。
“绛雪以前是飞塔斯里的左庶长,罗勒他们都是她的部下。大祭司被捕后,绛雪逃出了汇泉之城。我是在大祭司死后到了飞渡城才看到她。可怜的孩子,见了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一根淡紫色的丝带在风中飘动,多像绛雪的长发!冯旭云想起与绛雪的相遇,绛雪在小巷里攻击了自己。她孤身到人界去救珐珐,珐珐被抓后,她又带着自己穿过流云之路。在流云之路里,那根细细的丝带牵引着自己跃出云海,来到精灵世界。
现在,绛雪应该也在前往汇泉之城的路上吧。
还有珐珐。冯旭云握住胸前的珠灵宝坠,宝坠自从珐珐被抓后,再也没有发出过荧光。这个可怜的孩子,此刻在远方的艾格尼丝不知受着怎样的苦,她会想到自己正在赶往艾格尼丝营救她吗?
“我很赞赏你参加我们的战争,今天傍晚,我们就能赶到艾格尼丝,相信后半夜绛雪他们也会潜伏进汇泉之城。今天夜里好好休息,将近天明的时候,我们突袭艾格尼丝!记住,你脖子上的珠灵宝坠是珐珐给你的,当它遇到旧主人时,它会重新焕发光芒。”
冯旭云低头看着宝坠,它灰扑扑的,现在看起来很昏暗。
“战斗开始后,你不要恋战,”风婆婆叮嘱道,“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在艾格尼丝城内寻找珐珐就行。你要关注珠灵宝坠,一旦它再度发光,就说明珐珐在附近。”
冯旭云紧紧握住佩剑,一手握住宝坠,缓缓点点头。
大队人马再度出发,向北行进。吃过午饭,大队转而向西。临近傍晚的时候,风婆婆下令停止前进,她策马围绕着大队奔驰了一圈,高声念诵着设置结界:“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彻,神扃启扉,愿降灵气,赴我归期……”
冯旭云知道,设置结界后,所有人会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不再为外人所见。看来,艾格尼丝近在眼前。庞大的队伍里鸦雀无声,直至风婆婆高高举起手杖,向前挥舞,精灵方阵再度前进。快速奔跑会使结界失效,精灵们采取了缓缓前进的方式。
一个小时后,艾格尼丝的轮廓出现在云海尽头。又过了一个小时,大队人马在结界的掩护下来到了艾格尼丝城外。在艾格尼丝后面,巨大的、号称“九水之都”的汇泉之城如同一幅巨大的背景屹立在远方。
“天哪,这有多大?”冯旭云惊叹道,远处的汇泉之城高耸万丈,高大的城墙远远的凭目测至少有100米高。城墙里的建筑又高出差不多同样的高度。如此宏伟,不愧是精灵的王城。与之相比,离他们更近的艾格尼丝像是个小房子。
“瞧……那就是我们的王城。很宏伟吧?”巴斯小声说。
冯旭云点点头,汇泉之城看起来离艾格尼丝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这里看来就已经如此宏伟了,可以想象到近前时会有何等感觉。绛雪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潜入了吧?而在一千米外的城里,珐珐正被关押着,等待救援。
然而艾格尼丝绝不仅仅是个小房子。这里的城墙至少有二十米高。飞渡城部队隐藏在结界里原地待命,开始休息。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像绛雪那样会使用登云咒,可以一跃而上,风婆婆召集了部分精灵,开始布置。
艾格尼丝城头隐隐有人在来回走动,那应该是守卫的卡斯迪加士兵吧。冯旭云和巴斯一起坐在马边,吃着干粮。冯旭云默默调整着内息,不知不觉放松身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