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是门很讲究的技艺，我之前在昆仑山时极爱用雪水泡庐山云雾。它白毫显露，色泽翠绿，幽香如兰，滋味深厚，鲜爽甘醇，汤色明亮，饮后回味香绵。
云雾虽非茶中圣品，却也不是凡品，顶级的云雾闻着便是氤氲芬芳，入口回味无穷。而用雪水泡出的云雾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让我欲罢不能。
因我爱极了云雾，便跟着师傅学习泡茶的技艺，故我在昆仑山上其他的未学到家，泡茶倒是成了专家。
所以萧明皇自第一次喝到我泡的云雾后便退了其他小太监，单单让我留在身边伺候，因此我喝的云雾也是顶级。
想想还是要多谢我那位全才师傅，文武双全且不谈，泡茶酿酒对弈弹琴亦是个中翘楚。此外，师傅还是杏林圣手。
在昆仑山时我还曾骂他是糟老头子，整天捋着半黑不灰的胡须自羿，我偶尔泡茶时见他与萧天珏对弈，半天愣是没看懂。
现在想来，大约是我达不到师傅要求的那般高度，连附庸风雅的悟性都没有，才会在那时对他颇有微词。
直至下山后入了江湖我才知道师傅的赫赫大名，师傅他老人家还未弱冠便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之骄子。
红粉知己比本公公多得数倍不止，奈何天妒英才，师傅卷入一场阴谋风波，以至于不得不终生隐居于昆仑山，直至死亡。
一壶龙涎在我不紧不慢的速度下新鲜出炉，茶香通过壶嘴飘散出去，萧明皇的声音传来:“果然还是阿竹你会泡茶，龙涎的香气也就你能泡出来。”
我沏了一杯茶端过去道:“奴才也就这点能让陛下瞧得上眼的小手艺，能得陛下青睐奴才足矣，只盼陛下喝了奴才的茶后能继续勤勉执政，奴才才能继续安心为陛下好好泡茶。”
萧明皇扣起杯盖拨开茶面上的细末，继而轻轻吹出一口气，最后浅啄半口，眯眼品味。
几息后他搁下茶杯满意地笑道:“果然是阿竹才能泡出的好茶。”
我习惯性的微微一笑，含颌道:“承蒙陛下喜爱。”
萧明皇状似无意地道:“阿竹，你不好奇朕昨晚出宫是何缘故？”
我摇头道:“奴才只是一介卑贱的宦官，不敢多问陛下的行踪。”
“阿竹啊……”萧明皇轻轻叹了一声，勾着嘴角笑道，“朕待会便带你去见见昨晚朕的收获。”
“奴才遵旨。”我叩谢了皇恩便安静地候在一旁。
没过一会，萧明皇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竹，你将奏折收拾一下，朕先去更衣。”
“是。”
我习以为常地整理奏折，看着萧明皇龙飞凤舞的字忍不住评头论足。他的字不及萧天珏的好看，不是力道的问题，而是在横竖撇那间的起承转合的能力略输萧天珏一筹。
奏折很快整理好，萧明皇也穿好便衣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这架势……莫不是想带本公公出去浪？
没让本公公失望，萧明皇冲我一笑道:“有兴趣陪朕一块儿出宫么？”
我拼劲力气按捺住雀跃的小心情，保持着最原本的礼数，躬身低首答道:“奴才谨遵陛下圣意。”
我接过萧明皇手中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下人的便服去到偏房换上。再出来时萧明皇正双手环胸倚在一根圆柱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呢喃道:“朕许久未去宫外瞧瞧了。”
我顺口接道:“陛下平日日理万机，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去宫外，有您这样的陛下是百姓之福。”
萧明皇突然撇头看我道:“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逃出去？”
哈？我？萧明皇刚刚说的是“我”？还还一起逃出宫？从自个儿家里逃出去，这是我这三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的笑话。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这不是笑话，因为在我惊讶的下一瞬间萧明皇就拉着本公公破窗而出，接着拽着本公公飞身上屋，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告诉萧明皇我会轻功，因为被人揪着衣服后领拽着飞真的特别痛苦。
可是不行，我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细，否则萧天珏的举事可能会因为这样而发生改变。我向来不喜给人制造麻烦，所以还是安分一点任萧明皇拎着我的脖子算了。
只是我的俊脸因此变得通红，萧明皇察觉他揪我的姿势有点不太对，及时松开了我的后领，饶了我的老命。
我感恩戴德地瞅了他一眼，感恩戴德地说道:“谢陛下松开奴才的后领。”
萧明皇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净整齐的牙齿道:“阿竹，出了宫便莫要再唤朕为陛下，唤朕的字吧，朕字‘承禛’。”
又是字…我颇为懊恼地瞅了一眼蓝天，萧天珏和萧明皇果然是叔侄，就连这叫名字的爱好也是一样。
奈何他是九五至尊，我哪怕任性也不能用对萧天珏的态度对他。后者是绝对不会给我的性命带来危险，但前者就说不准了。
所以当他搂着本公公的劲瘦蛮腰时，本公公表面上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唯有在内心呐喊着本公公不是断袖不是断袖。
萧明皇搂着我飞了挺长时间，期间对我也上下其手过，我全当做第一次被人搂着飞行心里害怕佯装没有感觉。
念在他是九五至尊，我忍了。
在我在内心唠唠叨叨半天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萧明皇终于让我的双脚重新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我为了掩盖自己会拳脚功夫的本质凸显自己身虚体弱的现象，故意在落地之后摇摇晃晃了半天才靠定在一棵树身上。
萧明皇侧首觑着我，打趣道:“阿竹，朕从前怎么觉得你并不重？”
何止，你到现今还觉得我对你忠心耿耿呢。
我抬指揉着太阳穴道:“奴才比不上陛……”在萧明皇冷冷的眼神之下，我艰难地把“陛下”改成“承禛”，“承禛你是练武之人，在宫里又蒙你圣眷享受荣华富贵，难免会有体胖心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