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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漂亮的小姐终于逃走了

一条铺满尘土的小路弯弯曲曲蜿蜒在片片村舍之间。劳累了一天正蹲在地上吃晚饭的村民们突然停止了谈笑,不约而同地瞪眼朝路边刚跳下摩托车艳光四射的小姐看去。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不是本地人。她身材健美苗条挺拔。上身穿一件粉红汗衫,衣服下摆塞进雪白的超短裙中。裸露的手臂和大腿在苍茫暮霭中发出耀眼的玉白色。她的俊美高雅与背后灰蓬蓬破败不堪的村舍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好像鲜花与牛粪一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仔细看去,这艳如桃李的小姐却冷若冰霜杀气腾腾。那两只秋水寒星般的大眼睛洋溢的不是脉脉柔情而是利箭般的寒光。

小姐径直走到一个村民面前问道:赵大夯家长哪里。

村民朝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指了指说道,大铁门,门口有个石狮子,对对,就是那儿。

小姐也不道谢转身跨上摩托车直奔那扇大铁门。村民们看到,她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到赵大夯门口又嘎然而止了。小姐下了摩托车一脚踢开大铁门径直冲进去半天没有出来。

刚才和她说话的村民问一个小伙,这个女人是谁呀!小伙说,这还不知道呀!这女人名叫李月,是利县城歌舞厅的。以前,赵大夯三天两头去城里找她,现在又买来个比她还水灵的小姐当老婆,把她给忘了。一定是来找事的。一个名叫刘二的老光棍骂骂咧咧地说,赵大夯这小子贩长毛女人一发财可有福享了,光女人就要几个!现在买来的那个何丽小姐那个俊呀!喷喷,人见了不走鸟见了不飞;狗见了不咬驴见了不踢!妈的,老子连个丑媳妇也没有。

村民们大笑。

这个名叫赵李庄的地方一共才有几十户人家,有二分之一的男人打光棍,谈论女人成了他们茶余饭后主要的娱乐内容。

一个名叫李大发的光棍说,是呀,我们这里的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他赵大夯一个。刘二,等李小姐出来后你给她说说话。城里都兴自由恋爱。

刘二笑而不答。

几个光棍一起怂恿刘二和李小姐谈谈。光棍们倒不十分关心二人能否谈成,单就艳光四射的李小姐和又老又丑的刘二谈谈本身,就令他们兴奋不已了。这比看一场村里放的露天电影还刺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二倒真有几分动心了。他一拍胸脯说,好!等她出来了,老子会会她。

光棍们一起坐在地上守株待兔,谁知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直到月上柳梢头了也不见李小姐的倩影出现在大铁门前。

李小姐根本不会出现了。她气势汹汹冲进赵大夯家里准备抓住赵大夯兴师问罪。但赵大夯从昨天就出来了至今未归,只有何丽一个人在家。

何丽被赵大全等人卖掉后大病一场。这个赵大夯对她还算有情有义,给她端茶递水成天孝子般围着她的床头乱转。

何丽喝下十几副赵大夯熬的汤药已经近乎痊愈了。昨天,赵大夯去另一个村庄看望结发妻子和儿子了。何小姐喝完最后一副他放在床头的中药,容光焕发地跳下床,洗脸梳头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她望着镜中那愈发动人的面庞不禁傲然一笑。美貌是女人的资本。她坚信她败在肖璐等人的手下是暂时的。肖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没有好报应。她已经从赵大夯口中得知,肖璐也被卖到这个村庄来了!并且处境比她何丽还要糟!

何丽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花怒放十分病好了八分。其实何丽的病不过是心病。她生性好强败在肖璐手下了实在是不甘心。肖璐把她卖掉后,自己也被卖了!这令何丽比打了兴奋剂还精神百倍。何丽直想笑。

她梳妆完毕正考虑下一步作战方案的时候,李月一脚踢开大门冲进来了。四只美眸相视许久,两个女人都十分惊讶。

李月想,此人必是赵大夯的结发妻子无疑了。想不到赵大夯还有这么个漂亮女人,怪不得住下就舍不得走了。何丽想,大门已经被赵大夯反锁上了。这个女人既然有钥匙就是赵大夯的结发妻子或情人,至少是十分亲近的人。

何丽看到李月眸子中的醋意和妒火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了。聪明的何小姐马上明白了她的来意。何小姐眼珠一转,何不将计就计利用这个女人逃出这个牢笼呢?赵大夯待她不薄,但她自由惯了,根本不可能收回意马心猿在家中洗衣做饭打毛衣当他的媳妇。就如天上飞的鹰,关在鸡笼子里不出几天就会闷死的。何小姐就是一只雄鹰,她雄心勃勃跃跃欲试一有机会就要冲出牢笼翱翔蓝天。

何丽动员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朝她微笑。何丽十二分热情地说,小姐贵姓?坐!坐呀!是哪阵香风把小姐吹来了?

何丽的态度在李月的意料之外。拳头不打笑脸人。李月的火气消了几分。她坐在何丽搬来的椅子上接过何丽双手奉上的香茗品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我叫李月,是利县城的。何丽大喜!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借助她的力量逃往利县城。

何丽笑着说,李小姐是来找赵大夯的吧?他不在家呀!恐怕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了。

李月十分吃惊地问,为什么?他去什么地方了?何丽见她已经上钩,心中十分高兴。她继续撒谎说,他拐卖妇女已经被同村人告发了!他逃向利县城避避风声。我正准备给他送衣服呢。

李月沉默不语。其实她早就知道赵大夯的钱不是从正路上来的。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有青春他有钱。她用青春换他的钱。他用钱买她的青春。这不是蛮公平的交易么。至于他的钱从何而来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能容忍他触犯刑法为非作歹,却不能原谅他弃她而去。他和她有约在先,由他出钱给她租一套房子,她的衣食住行一切花销由他包了。但在此期间她不得进行第二职业与任何男人来往。

这项协议持续了近半月。李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呢,赵大夯却不辞而别了!这怎么不令她气炸肺呢!今天她是专门来兴师问罪的,她准备把赵大夯押回利县城或者一次性讹诈他几个钱了事。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何丽的一番话令她很感意外,既然赵大夯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她也只好放他一马不打他的主意了。只是太便宜他了!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臊。这真令李月恼怒万分。

李月本想打道回府,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她斜一眼笑容可掬的何丽,冷冷地说,你男人出事了,可他还欠我一万块钱呢!你说咋办吧!

何丽说,李小姐放心。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规矩。但钱都让他带到利县城了,家里也剩得不多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去给他送衣服,你和我一起去。他自会还给你钱的,怎么样?他肯定会给你钱的。

李月动心了。

她想,乘机敲诈他一笔钱也好。从他老婆这个热情态度看,他并没有把外面的艳事告诉他老婆。那么,她就可以把他的丑事抖出去为王牌要挟他。不,还是以到公安机关告发他更有威慑作用。

李月说,嫂子,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多谢你了!何丽手忙脚乱捡几件衣服塞进一个大包说,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李月看看天,外面已经黑了。她想住上一夜明早再走,但考虑到白天去找一个逃犯不太合适,只得不太情愿地站了起来。

李月和何丽走到门口时,何丽说,李小姐,你等一会儿,我再进去拿点洗漱用具。李月站住点点头。

何丽回去把赵大夯家中的现金洗劫一空装进提包。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找他的存款折了。她必须抓紧分分秒秒赶快逃跑,她生怕赵大夯从天而降而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且有一个日夜看管她的老婆子此刻也不在。

何丽走了。她走到门口回眸环视一下这个家,居然产生出几分留念和不舍。这个家在这个贫穷闭塞的村子里简直像天堂。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房间里还铺了地毯!可见赵大夯拐卖女人也弄了不少钱。

记得肖璐把她卖给他时,他曾拍着肚皮夸海口说自己有一百万。人言未必皆真,听言只听三分。一百万是假,估计他有个一二十万是没问题的。

何丽跨出大铁门时也想起了赵大夯对她的种种好处。她想,在外面混得不好再回来!只要他能养得起老娘。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了。光棍们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累了整整一天谁也没有闲心恭候李小姐的光临。

何丽跨上摩托车和李月一起沿夜路飞驰而去。她把钱装在兜里,手里的提包碍事,便被她一把扔在路边,反正李月坐在前边看不见。

过了十几分钟。她们已经把这个村庄远远地抛在后边了。何小姐真想放开歌喉高歌一曲。她胜利了!她终于逃离这可恶的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了!比肖璐和吴梅的下场好十万八千倍!想到肖璐,何小姐恨得咬牙切齿。她心中暗暗骂道,姓肖的,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你就在这里受罪吧。你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不知丁万代的儿子丁刚被卖给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后是死是活。何丽希望他还活着。因为丁万代和周莉只有这一个儿子。她要逃回利县城向丁万代报告这个特大喜讯。她知道,丁万代和周莉不必说,连那个干巴老头子丁旺和人高马大的王桂花都会对她感激涕零的。当然,她还不知道丁刚的妈妈周莉已经疯了。而丁万代也由一个平民百姓荣升为副县长了。

走了许久才来到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上。何丽知道,这是通往利县城的必经之路。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利县城了!

现在,她何丽什么也不怕了。败在肖璐手下是偶然的也是暂时的。她不可能永远失败。她坚信从此以后胜利将永远属于她。

李月说,歇会儿再走吧?我累坏了。何丽已经近乎成功,口气也强硬起来。她断然说道,不行!马上就到了还歇什么?李月以为她思夫心切便不再多言了,其实也不必再歇息了。她们驾驶的幸福摩托已经接近利县境了。

阔别这么长时间,利县城一点变化也没有变。何丽下了摩托重新打量这座熟悉的城市。她发现,以往熟视无睹的城市居然还这么美。街道上,豪华小轿车的车灯发出绚丽的光芒滑翔而过。街道两旁的路灯也争先恐后大放异彩与车灯交相辉映。远远望去分不清车灯路灯,只看见一片灯的世界,光的海洋。能与都市霓虹相媲美的恐怕只有天上那轮皓月了。仿佛专门为了迎接何小姐的到来,今晚的月亮特别亮,一对对俊男靓女勾肩搭背徜徉在这美丽的氛围中说着他们自己才能听见的情话。

何小姐纵身跃上一家夜总会的台阶俯视滚滚红尘的芸芸众生。她真想大喝一声,我又回来了。

李月诧异地看着她,扯扯她的衣角说,走呀,在哪儿呀。

何丽斜了她一眼,很不满意她败坏自己的兴致扰乱自己的思路。

对何丽来说,李月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暂时利用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李月却没有知己者明。

李月又诧异地说,你的提包呢,里边还有给赵大夯的衣服呢。何丽不紧不慢地回答,不小心在路上掉了。李月对她的平淡态度很感意外,但又一想,掉了就算了,几件衣物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何丽本打算径直去丁万代家邀功请赏,转念一想,还是先去光棍秃四家问问情况再说。何小姐高中毕业岂能不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理。再说,丁万代拖家带口的,半夜三更敲门影响不好。

主意已定,何丽说,我以前只来过一次,他的住处我还真记不得了。这样吧,我们先住在一个朋友家,明天让他帮我找,好不好?

李月说,这个地方我熟悉的很,你说哪条街多少号为能找到。

何丽笑着说,不行,我忘记了。

李月皱着眉头,只好随着她来到白布街秃四的门前。何丽轻叩秃四的门没有动静,她搬起一块石头用力甩到秃四的院子里。

咚咚,咩。石头惊吓着羊叫起后,秃四终于醒了。他大声说,谁,谁,我有猎枪,看老子不崩你。何丽在外面说,是我,我叫何丽。

秃四听到何丽的名字睡意全无,他顾不得那群受惊的绵羊,三步两步冲到门口打开门激动万分地说,何小姐来了么,快请坐。还有一位,一起进来吧。

半夜里从天而降的两个小美人令秃四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把拴住屋里的绵羊一个个牵到院子里,又点着煤油灯打扫卫生。

何小姐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说,行了行了,别折腾了,我找你有大事,你先把门插上。

此时漂亮的李月急忙捂住鼻子,又扭扭脸,羊骚味熏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