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都孤儿 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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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祸不单行,新发现的意外事件证明了一切(2)

绅士走后,格林维格先生身后的房门被关上了,他抬起头,用椅子的一条后腿作为圆心,借助他的手杖和桌子,在原地转了整整三圈,这一系列动作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椅子。这一转体动作表演完毕,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在房间里踱步,走得很快,至少来回走了十二次。接着,他突然停在了露丝面前,什么话都没说,上前吻住了她。

姑娘被这样异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站起身了。他立即解释:“嘘——别害怕,我这把年纪做你的爷爷都差不多了。我很喜欢你这个可爱的姑娘。哦,他们来了。”

他飞快地跑回了他刚才坐的位置,紧接着,奥立弗被布朗罗先生领着上来了,格林维格先生也很和蔼地向他打招呼,表示欢迎。看到这样的情况,露丝·梅莱很欣慰,即使这一时刻的喜悦就是在为奥立弗担忧、惦念得到的唯一报偿。

“等等,等等,还落下了一个人,”布朗罗先生说着,摇响铃,对仆人说,“请把贝德温太太叫到这儿来。”

一位老管家急急忙忙地赶来。行了个礼,便在门口等候着吩咐。

布朗罗先生有些不满,说道:“哦,贝德温,你的眼神还真是每况愈下啊。”

“可不是嘛,先生,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各方面器官都不好使了。”老太太回答道。

“你能不能戴上眼镜仔细看看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布朗罗先生回道。

听了这话,老太太才想起来口袋里的眼镜,还没等戴上,奥立弗早就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扑到老太太怀里,像个很久没见到妈妈的孩子。

“哦,天啊,这不是我们的小可怜吗?”老太太惊喜地一把抱住了他。

奥立弗抱着她哭喊道:“我亲爱的老阿妈!”

“哦,天啊,我就知道你会再回来的。看,他气色多好,又打扮得像个富人家的公子啦。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是那么乖巧可爱,脸也比以前红润了。还是那样温顺的眼神,没有了以前的忧郁。哦,这些我都还记得,还有他迷人的微笑,天天都拿来和我自己的几个宝贝孩子作比较,可惜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老太太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一会儿让奥立弗退后,看看他长没长高,一会儿又拉回来继续爱抚着他,甚是喜爱,不想再把他放开。

布朗罗先生趁她跟奥立弗叙旧的工夫,领着露丝走进另一个房间。露丝给他讲了她与南希见面的全部经过,布朗罗先生听了不由得感到震惊和事态的严峻。露丝还跟他说没有立刻告诉她的朋友罗斯伯力先生这件事,并说明了原因。老先生也觉得应该谨慎一点,同意她的做法,并且欣然答应亲自去打听这件事。为了早一点解决,决定当天晚上八点钟他就去旅馆拜访那位可敬的大夫,同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应该通知梅莱夫人,但必须十分谨慎小心。这一切安排妥当,露丝与奥立弗就匆匆赶回去了。

露丝并没有低估那位好心的大夫发起火来会达到的程度。他刚知晓南希的来历,立即劈头盖脸就咒骂和警告,他扬言要请布拉瑟斯先生和达福先生共同参与,第一个就把这个南希逮捕,他马上戴上帽子,就要去找那两位侦探来帮忙。毋庸置疑,以他的脾气,会将一时兴起的意图付诸实施,根本不会去考虑后果。还好,布朗罗先生也有一副火暴脾气,他用同样激烈的态度加以阻拦,阻止了他。与此同时,大家也提出了各种意见和看法,各种理由打消了他轻举妄动的念头。

于是他们与两个女人又聚到了一起,义愤填膺的大夫说:“那应该怎么做?难道我们还要通过一项议案,先向那帮强盗流氓道歉,再给他们每人一百镑左右的酬金,来表达我们的歉意,并且因为他们厚待奥立弗表示感激?”

“这倒不必,但是我们必须要把事情想得周密一点,必须处处小心,而且不能轻举妄动。”布朗罗先生笑着回答。

“处处小心?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送到——”

布朗罗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送到哪儿都可以,不过,是不是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这得考虑一下。”

“那什么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大夫问道。

“首先要查清奥立弗的身世,替他夺回他应得的遗产,如果这消息可靠,我想属于他的那笔遗产已经被其他人占有了。”

“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罗斯伯力先生边擦汗边说。

“抛开那位苦命的姑娘不谈,假定有可能将这帮恶棍绳之以法,并且对她的安全不构成威胁,你想想,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布朗罗先生追问道。

“或许,至少其中的几个被判死刑,剩下的流放。”大夫提议。

“很好,”布朗罗先生微笑着说,“获得那样的下场都是迟早的事儿,就算我们急着把他们绳之以法,在我看来,我们将会干出堂吉诃德式的行为,这和我们自身的利益或者仅仅是和奥立弗的利益相违背,这都对我们不利。”

“是这样吗?”大夫问。

“确实是这样。很显然,要弄清这个秘密,我们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除非能抓住那个孟可司。但这不能硬来,要趁他不在那些人中间的时候逮住他。因为即使他已经被关押,我们也没有证据去指控他。就我们所知,或者就我们掌握的事实而言,他甚至都没有参与这伙歹徒的任何一次抢劫。即使没有把他放出来,最多也就是作为流氓、无赖给关进监狱,不会再有其他的罪行。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可能在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大夫性急地说:“那……我还有个疑问,你确信我们向那个姑娘作出的承诺是理智的吗?虽然我们认为这样做是善良的,可事实上——”

此时,露丝正打算开口,布朗罗先生抢先一步拦住了她:“我亲爱的小姐,请不要过多争论,承诺是必须遵守的。我并不认为这会妨碍我们的行动。不过,我们的确有必要见见那姑娘,让她明白,是由我们,而不是由法律去对付这个孟可司,问她是否愿意指认,然后再决定明确的行动方针,换句话说,如果她不愿意,或者很为难的话,那么就请她说明他的长相,常去什么地方,才能把他找出来。你说只能星期天晚上才能见到她,今天才星期二。我希望,大家在此期间要保持绝对冷静,更不要把这件事跟奥立弗提起。”

罗斯伯力先生做着鬼脸,表现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但由于眼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所以还是接受了这个一拖就是整整五天的提议,还有露丝与梅莱夫人力挺布朗罗先生,这位绅士的方案获得一致通过。

布朗罗说道:“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是很有能力,兴许能帮上我们。他是学法律的,因为二十年间只收到一份案情摘要和诉讼申请,一气之下才改了行,不过我说的只能当做参考,大家商量再作决定吧。”

“如果我能请朋友来帮忙的话,对于你这个想法我没有意见。”大夫说。

“这件事我们还是再讨论讨论,请问这个人是谁?”布朗罗先生问道。

“就是那位夫人的儿子,跟这位小姐也很熟悉。”大夫指着梅莱夫人,又意味深长地瞅了露丝小姐一眼。

露丝红着脸,一言不发,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反对,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哈利·梅莱与格林维格先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个委员会的又增补的两个成员。

“不必再说了,只要还能将这项调查进行下去,就是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在伦敦待下去,”梅莱太太说,“我们都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只要你们能让我们相信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就是让我待在这儿一年半载也没关系。我也不会去计较什么钱。”

布朗罗先生应声说道:“太棒了,从大家的表情上看,大家对于我仓促出国这件事都很费解,以至于在需要证明奥立弗的故事是否属实的时候,却找不到我了。请原谅,我暂时还不能说出原因,等到我认为时机到了,我会将真相公布于众的。所以,暂时先不要问,请相信我有我的苦衷,否则我也许会引起一些注定无法实现的念头,只会增加已经多到无可计数的困难与失望。好吧,晚餐已经好了,小奥立弗一直孤孤单单地守在隔壁房间里呢,也许该瞎猜了,以为我们都不喜欢他了,正在策划什么恶毒的阴谋,把他赶出去呢。”

再没有人开口了,老绅士伸向梅莱太太一只手,并和她一起进入了餐厅,露丝挽着罗斯伯力先生跟在后边。此时此刻,委员会的会议终于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