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在一个嘈杂的建筑工地上,一个有些黝黑的少年,穿着脏烂的运动服,站在还未建造完的楼顶中,炎炎夏日中,整个城市都像巨大的烤炉一般。
也许,和他相仿的同龄人可能正坐在网吧或宿舍吹着空调,喝着清爽的饮品,和朋友投入的打着游戏,也或许,某些对未来有着规划的年轻人,正坐在在大学讲堂上,接收着教授所传导有用或无用的信息,而他,则是抬起有些茧子的手掌,拿着一块红砖在墙上砌着,周而复始,他的双眼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如同行尸走肉,他的五官却很是端正,黝黑的脸庞像是一个迈入中年的大叔,可能是过渡劳累外貌才显得与年龄不相符。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安全帽,慢悠悠的走在阴处观四处观望着,他拿出纸巾在胖脸上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渍。
不远处,一个大汉走了过来,他的嗓门很大,尽力的放低语气笑着说道“领导,今天您来视察了”。
“嗯”。他便无表情的回应着。
大汉感到面上无光,心里咒骂了几句,他脸上讨好之色却是毫无蜕变。
中年男子突然眼瞳一凝,眉头深锁说道:“现在不是中休时间吗?怎么那个年轻人还在砌墙”。
“啊?”。大汉心中刚刚咒骂几句有些心虚。
他随后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是这样的,领导,是他自己想要砌的,我已经劝导过他了,可能是现在的年轻人精力旺盛...”。说着他愈发的心虚,停顿了一下,不知怎么开口。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这个心胸狭隘的大汉在他上班第一天就曾暗示过他喜欢喝酒,也有很多人请他喝酒,而对方却一再无视,也许是大汉在这个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憋着一股压抑,想要在这些工人中寻找到一种成就感,也许是这个少年有着他所没有的标准普通话,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那些让他心里不痛快的人,这种小人不管是在哪个领域,这个社会上都有很多。
他叫唐林,来自农村,父母在工厂上班,原来就读一所重点高中,成绩优异,一度被家人当做未来的希望,直到有一天,天降大祸,父亲突然患上白血病,住院半年就把家中辛辛苦苦的积蓄花光,母亲除了在原本的工厂中上班,同时还要打几份兼职,看着被病魔所折磨的父亲和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面色憔悴的母亲,病房内刺鼻的药味与母亲愈发变多的白发,就像是被千根针一样刺痛着心中最柔软处,曾经因为他在读书时期对他热心的亲戚好友纷纷疏离,在病房中他们假情假意的嘘寒问暖,提到钱的字眼时个个哭穷,种种困境,虽不曾让他自甘堕落,但是天空对他而言不在有色彩,明天不在有期待。
他蹲在身子,突然打滑,砌墙的工具划过他的左手,不知何故,他抬头看了看灼热的太阳,眼睛一黑,脑中想起那些不堪的话语。
“小伙子,这个月的住院费你要在交不齐,那么你们要做好搬出去的准备”。
“医生,我求求您,过段时间我一定把钱交了”。
“小伙,我知道你们家的状况,但你父亲得的是急性白血病,就算你交的起住院费,那还有化疗等一系列的费用,你交的起吗?”。
“我说了,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人不在少数,我们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
“林林,别在打扰医生了,我早说过,爸爸不需要治疗,咳!”。
“爸...”。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赵高,你如果不想干,就和我写一份辞职报告,你的位置,还有很多人想做,而且他们也能做,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领导,我立马叫那个臭不,小伙子下来休息”。闷热的空气却让他脸上刮过几滴冷汗,想着正在读书的儿子和年迈的老母,他的右手止不住抖了抖。
“还不快去!”。
“是,是”。
就在此时,一道瘦弱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边缘上,从钢筋交叉的大楼中坠落。
“砰咚!”。水泥灌注的地面上迸开几道裂缝,大量灰尘飘散在周围,血迹四处飞溅。
他们相约而同的望了过去,看着那块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出事啦!”。
...。
【好痛】。
他扶着脑袋,睁开双瞳,只见一个装着古装的老人拿着一根长尺脸色羞愤的与他对视。
“老夫授书多年,从未见过有如此不尊师重道的学生,居然在我的学堂之中公然睡大觉,真是气煞老夫!”。
他眨了眨眼,脑中一片混沌,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失声喊道:“难道我这是穿越了!”。
“夜浩然!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糊弄老夫,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说着老人怒气冲冲的举起长尺直指门外。
他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边走边打量着,吸了一口格外清新的空气,脑中思绪万千。
众人纷纷憋着一股笑意,眼神怪异的看着他离去。
老人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念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他看着门内的老人摇头晃脑授课,眼神有些漂浮。
【夜浩然,是我现在的名字吗?似乎挺有意思的,看来我注定不会平庸一辈子!在这个世界,我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实现了,原来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原来我之前的眼泪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流,原来的当初所认定的现实只不过是为自己感到悲哀,父母在我的心中原来占据的分量并不多】。他此刻的表情有些狰狞,他的手掌止不住的发抖,只有他心里明白,那是因为兴奋,即使他来到这里他的父母将会面临着什么,他也压制不了心中那最深处的渴望,他,不是一个好人,仅此而已。
“人之初,性本善,自有法、墨、兵三家而沦丧,不亦悲乎!...”。
正当老人兴致满满的授课时,就被一道声音不合时宜打断。
“老师立论无据,学生却认为人性本恶!”。
众人惊异的看着夜浩然,眼神当中有怜悯,有怒色,一时,万籁俱静。
“混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没有理会老人,慢慢走进学堂,自顾自的说道:“人之初,性本恶,因人性有恶,才有王法,人生而好利,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天下人生而有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天下人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他的语气愈发刚劲有力,字字珠玑,气势高涨如山。
众人心中先是叹息这个人心术不正,简直就是他们文人中的渣滓,后来渐渐他们的眼神有了一线光彩,似乎听上去有那么些道理。
“你!”。老人怒气冲天的指着夜浩然,想要反驳心中却是毫无点墨。
夜浩然一步一步的向老人走近,掷地有声的说道:“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意,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所以,人性之初,本是恶,”。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他有些打结的说道,但是语气却是毫无力量可言。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精芒。“老师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归于法墨兵三家,无非是要重申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回到夏商周三代!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这才是真正的一派胡言!
老人气喘如牛,打颤的指着夜浩然,最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