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儿,姓谢的没欺负你吧?”
亭阁内,苏皇后笑眯眯的询问,口吻表情和当年审视谢欣的一模一样,甚至卷起衣袖,一副要揍姑爷,替女儿出气的彪悍样,完全没有半点母仪天下的凤仪。
“母后……”卫璧忍噤不住,失笑出声,“相公对璧儿……很好……”
父亲登基,成为一国之君,她身为长女,自然被册封安平长公主,妹妹卫真册封安乐公主。
“可别骗娘哦,他要敢欺负你,娘帮你揍他出气。”
苏皇后牵着女儿的手,凤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女儿最后那一句话,越说声音越低,似乎是违心之话,眼眸里隐现的凄苦神色更瞒不过她的慧眼,她心中已能确定女儿过得肯定不开心,只是,事关卫氏一脉的存亡,她不能感情用事。
母女俩边观赏明湖的美景,边聊着话儿,都是一般的家常话,自然都是母亲关怀女儿的贴已话儿,偶尔也询问谢欣在忙些什么,虽然有些啰嗦唠叨,但都带着殷殷母爱。
卫璧小心翼翼的回答,即便有些话违心,但她仍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告诉母亲,丈夫对自已很好,她过得很开心幸福,至于丈夫,除了忙公务,不是看书就是陪着她和女儿,基本谢绝访客。
“你开心就好。”
苏皇后轻轻拍着女儿的手,眼眸里却闪过一抹痛苦神色,女儿不仅说谎,而且还刻意替谢欣掩饰,说好话。当然了,换位思考,作为妻子,自然要维护自已的丈夫,也难怪有这么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儿离去后,苏皇后脸上的笑容立时垮了下来,变得阴沉吓人。
卫璧虽不是她所生,但一直视若已出,极为宠爱。女儿的转变令她既心疼又痛苦,但事关卫氏一脉的存亡,她也不得不狠下心来,与丈夫商量如何化解这一场潜在的危机。
当夜,黑衣卫统领丁喜被密召进宫,将近天亮才离去,他进出皇宫都是走侧门,把守后宫的内廷甲士都是卫氏老一辈忠心耿耿的老侍卫,外人并不知道此事。
丁喜回到家中,命侍卫把一干心腹手下都召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交待了一通,然后才挥手赶人。
黑衣卫是天家鹰犬,专门对内的特务机构,恶名彰著,令人畏惧痛恨,但凡加入黑衣卫的,也自然而然的被视为蛇蝎,遭亲戚朋友唾弃,他们除了为天家卖命,没有别的选择。
即便如此,丁喜身怀密旨,行事仍然小心翼翼,除了他亲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亲信外,通过征选或其他渠道加入黑衣卫的都被排除在外,这事事关颈上吃饭的家伙,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一众元老重臣集体的请辞还未批复处理,宾州飞鸽急件,负责镇守宾州的黑虎军团统领赫进遇刺重伤,第二天,二十万周军兵临宾州城下,对宾州郡城发起猛烈进攻。
开春之后,原本消停的战火再度重燃,各帝国君王都把四分五裂的晋帝看成鱼腩,迫不急待的调派大军,对晋帝国发起猛烈进攻,整个苍云大陆再度烽火连天,局势一片混乱。
已吞下好几个省郡的卫大太子拒绝任何的诱惑,不再去淌浑水,因此,秦军除了加强信阳、黄州、宾州、义乌边关的警戒,完全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势,坐看各帝国打得不亦乐乎。
大秦本想脱身事外,坐看各帝国乱殴,暗中休养生息,偏周王楚望江架不住郑妃的枕边风,出动两路大军,一路进攻曲阳,另一路大军二十万人进攻宾州。
如果没有猜错,赫进的遇刺杀必定是玄月的手笔,这鬼女人命大,逃到了周帝国,很快就掌控了周廷朝堂的部份势力。
唐素娥和郑萼师徒在周帝国原本就已经站稳脚跟,郑萼更以内媚之术勾住周王楚望江的魂魄,独宠后宫,暗中拉笼发展了一股势力,玄月带着残存的玄素居弟子到来,更壮大了玄素居的势力。
黑虎军团在赫进的统领下,历经不少场大战,早已被锤炼成百战雄狮,二十万周军攻势虽猛,但短时间内别想攻破宾州郡城。不过,由于主帅赫进遇刺重伤,军心肯定不稳,需重派一员大将镇守城池,并把赫进接回国治疗。
卫煌独断专行,命卫大太子交缷监国一职,即日率中央军团前往增援,没有他的命令,直至边关平稳方能回国。
这道圣命颇耐人寻味,因为这平稳的问题可大可小,全看卫煌的心情,因此可以理解成,没有卫煌的圣命,卫大太子只能呆在舒州等占领区,不能回返长安。
更激进一点的理解,秦王迫于一众元老重臣的压力,或者对太子殿下那种破坏规矩的行事作风颇为不满,因此敲打敲打他。
对一些人来说,这是太子殿下开始失势的信号。
太子殿下生有子女后,太子殿下已不是大秦帝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秦王有了选择,如果他不爽,可以废掉太子,或者太子出了意外挂掉,都可以另立其中的一位太孙为继承人。再往坏处想,如果太孙也出了意外,实在没有男丁继承,可由皇后代掌执政,或推举郡主或公主为下任继承人。
王族之中,为争夺帝位,父子相残、手足相残的事儿多不胜数,太子殿下兼任骠骑大将军,掌全国兵马,对秦王卫煌来说,可是一大威胁,因此,就不难理解卫煌为什么会发出这道圣命了。
接到圣命时,卫大太子没往深处想,但经巫悠、田策等人一分析,他不禁大皱眉头,进宫欲见父王,不想卫煌突然称病,拒见任何人,就连母后苏月皎也只是匆匆安慰了几句,便挥手赶人,这让卫大太子极为郁闷。
圣命难违,卫大太子带着满腹的牢骚和疑惑,集结中央军团的五万将士后,率大军前往居云关,乘战船渡江,赶往宾州郡城增援。
卫大太子一走,他的招贤令也被叫停,甚至负责招贤的几名东宫官员都被秦王训了一顿,其中两人还挨了板子,那可是打得屁股开花,血淋淋的好不吓人,没几个月的时间调养,都难下床走路。
这是不是又一个太子失势的信号?
一众请辞的元老重臣都被秦王挽留,他们达到了目的,已等于是获胜,自然也顺水推舟,不再提请辞一事。
此事之后,秦朝堂又恢复以往的平静,所有文官都为了民生问题拼命的努力工作,给人和睦团结的好印象。
不过,在一众官员心中,他们隐隐觉得风向似乎有点改变,善于投机钻营者开始为了前途考虑,这站队的问题可是很重要,站对了队,就是从龙之功,前途一片光明,站错了队,轻者前途暗淡,或者丢官,重则掉脑袋。
元老派和代表了太子一系的少壮派之前就小有争端,只不过没有闹得出格,自这事之后,两派的矛盾开始有所激化,在朝堂上的争端逐渐显现,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在大陆各帝国打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大秦全力休养生息的期间,接连发生的几件小事让原本平静的秦廷再起波澜。
都城长安所辖的林华县主簿汤显同因贪污被查,畏罪自杀。天水县的问题更严重,上到县令主簿,下到县尉捕头都串通一气,大肆贪污,因分脏不均闹了内哄,捕头商羽一怒之下把县令主簿干掉,畏罪潜逃,被追捕的官军乱箭射杀。
上述两桩案件只是地方官员贪墨的问题,漓县发生的事件则属严重事态,差点闹出民变,以至于惊动朝堂,秦王卫煌钦派特使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