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素云弃赛跳槽后,林若颖如今是天香楼的当家行首,老鸨只能全力捧她,加上那些以混迹青楼为风雅趣事的文人士子力捧,林若颖在圈内的名气越来越大。
只是,有关她与安素云之间的是非恩怨也越传越玄乎,这令她感到很心烦,她想找人倾诉,思前思后,也只有卫大衙内能入她的法眼,所以,她今晚邀请了卫大衙内。
对于曾经恶名彰著的卫大衙内,她心中可谓是百般纠结,也一直在悄悄的打听他近期的一些事,卫衙内近来倒没传出做了什么恶行,而是整天躲在军营里,似乎在捣鼓他的什么衙内亲军。
衙内亲军征兵一事曾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无人不知,过了一些时日,人们也就逐渐淡忘了,不过,一些时常来天香楼喝酒的文官武将倒是时不时的提起衙内亲军,无一例外都说衙内亲军是败家军,也意指卫衙内败家。
林若颖虽然好奇,但对这些事不懂,所以没怎么上心,不过,衙内即将迎娶青川省府孔家小娘子的消息让她心中生出一种莫明的失落感。
其实,她何偿不知道,即便衙内对她生情,愿意娶她,以她的身份,也注定了只能是妾,只是听说他就快要娶妻,这心里仍觉不舒服,好象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
林若颖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了所有的酒会,亲自到后门迎接,把卫大衙内迎入自已的阁楼。
在古代,未婚小娘子的香闺阁楼是不允许男人进去的,如果是请你或者默许你进去,那意味着什么,白痴都知道。
林若颖虽沦落风尘,但卖艺不卖身,且象她这种红得发紫的当家行首,平时存下来的积蓄早够她自已赎身从良,之所以没有赎身,无非是想趁着好时光找个中意的郎君,她请卫衙内直入阁楼,也意味着把卫大衙内当成是她的入幕之宾。
晴儿即便心里不爽也不敢表露出来,要吃味儿也轮不到她,原配正室才有那资格,其实,对于林若颖,她多多少少带有点同情,因为她的身份太特殊人了,如果是一般的女人,哪怕是穷得三餐吃不饱的村姑,都比她强多了,想进卫家,只怕比登天还难。
卫大衙内第一次进入古代妹子的闺房,难免好奇的东张西望,房内摆设简洁素雅又不失灵秀,衬映出主人的气质习性。
“衙内请坐。”林若颖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卫大衙内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房内没有椅子,矮几旁摆有几方锦垫,便撩起下摆,坐在锦垫上。
有侍女端上酒水香茶、水果点心,随后退出,招待留在外间的晴儿等人,也等于是留给主人与客人独处的时间与空间。
林若颖端坐矮几前,对着卫大衙内微微一笑,素手轻抚琴弦,玉指轻挑慢捻,琴声铮铮,若断若续,低回处有如微风轻拂,若有若无,悠扬处宛若潜龙升空,高亢激昂,了无止境。
卫大衙内眼睛微闭,一副很享受的神态,他虽然听不出林若颖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感觉就是好听,他认为,林若颖的琴技并不比前行首安素云差上一分半毫。
天香楼内的一众文人士子及嫖客也都是眼睛微闭,摇头晃脑的享受这得难得的天簌之音,不过,他们心里俱都生出同样的怨念,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成了林行首的入幕之宾?
一般人都这么一个心思,我得不到的,自然也希望别人得不到,大家眼巴巴的望着,一起咽口水,这心里平衡,水蜜桃真要被谁啃了一口,立马成为公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卫大衙内不知道自已成了青楼公敌,心里正捣鼓什么天外仙音、天簌之音这类的词儿,打算好好的拍一拍林若颖的马屁。
外边突然传来喧嚷声,随后是怒骂声与打斗声,有人摔下楼的惨嚎声。
卫大衙内一脸的惊讶表情,在嘉月省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比他还要嚣张的家伙?
他站身掀帘,站在走廊过道上,居高临下望着阁楼下表情各异的众人。
卫二卫三手握铁剑,如两尊门神屹立阶梯之下,把想冲上来的人阻挡在台阶下,晴儿俏立阶梯口处,右手所握的短剑隐藏在袖之内,谁想上楼,得从她的尸体踏过。
卫大衙内一现身,乱哄哄的阁楼立时变得寂静无声,他在嘉月省的名声虽然大到大姑娘小媳妇不敢上街,但真正认识的人并不多,少数几个认出他的人无不吓得打激灵,藏头缩尾的的往后退缩,之后不声不响的挤出人群,逃命一般的跑出天香楼。
不认识的都站在阁楼下,为那位敢于闯阁楼的郎君声援,同仇敌概的仰望卫大衙内,眼睛里充满了各种鄙视。
当中一位衣着华丽的英俊郎君负手站立,身边围着十几个彪形大汉,颇有几分鹤立群鸡之态,不过,他的目光有点阴森慑人,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卫大衙内早被剁成肉泥。
英俊郎君阴冷的目光狠瞪了卫大衙内一眼,转到林若颖身上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着林若颖抱拳作揖,“林小姐。”
“审郎君,您如此劳师动众,却是何故?”
林若颖客气还礼,语气却带着不满的责问,光洁的俏面上更带着一抹愠色,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精心安排了这一刻,把忙得脚不沾地的卫衙内请过来,谁想却让审郎君搅了局,把她给气个半死。
“本公子被林小姐的天簌之音吸引,一时得意妄形,林小姐勿怪,本公子给林小姐赔不是。”
审郎君又是抱拳长揖,显得极洒脱,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很是让那些怀春小娘子芳心萌动。
很可惜,林若颖不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小娘子,心智阅历比一般没见过世面的同龄小娘子要高出许多,根本不为所动,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审郎君过誉了,小女子略感微恙,今日不会客。”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叫起来,“那他呢?”
他,指的自然是站立林行首身旁的卫大衙内,所有目光唰唰的落到他身上,充满了羡慕妒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