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而言,以狙击为目的的话,基本特征就是高且隐蔽,因为那一类地形总是利大于弊的。但是由于戈壁上的废墟在长期的风蚀作用下,非常的不牢靠。鉴于自己已经冲到了建筑物正下方的这个状况,如果对方不想连自己身处的建筑物一起毁了,他就不能再使用那个大范围攻击的武器。
他必须换回狙击枪——对方调整武器的空当,就是埃尔夫的机会。
从近距离到进入建筑物,就算只有一秒钟的空当,对习惯于单兵突击的埃尔夫来说已经足够了。
冲进大楼,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直冲上五楼——猛地,埃尔夫停在了入口的拐角处。
这栋楼的房间格局早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基本上楼层没有任何分隔开来的房间,有些楼层甚至还会和上下的楼层连通。埃尔夫对这栋楼没什么记忆,这也是因为这里距离BLANK很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探查的必要。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选择在这里进行狙击。一来,在这里发生武力冲突容易引起附近附近帮派的注意,一旦结怨的话会很难处理;二来,如果被狙击的对象熟悉这附近的地形的话,要逃回BLANK寻求帮助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些迹象同样指出了,这次狙击的主谋不是BLANK的人。
如果想要让附近的帮派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的话,那么考虑到利益联结问题,这个主谋可能必须和BLANK里所有的帮派都打过招呼才行;而第二个问题,则需要相当多的人力来封锁一切能够返回BLANK的路线。
能够做得到这一点的,不是卡诺斯就是布兰法恩。卡诺斯或许会因为想要抢先夺取计划,而布兰法恩则会认为幸存者会将计划交给卡诺斯,这样对他们而言就构成了叛变罪。
很可惜的是目前的状况哪边都不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就表示可能哪边都值得怀疑。这也就等于同时给了两边一样的攻击理由。
埃尔夫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双方领导人的前辈。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主谋就是拥有这附近控制权的帮派。但是埃尔夫觉得这个的可能性实在是低到几近于不可能的地步,毕竟有这种程度的武器输入了BLANK,祖恩那边却没有任何情报——就算祖恩咽的下这口气,帮派大会上有席位的那些大佬们可咽不下。
现在窝在楼梯平台上埃尔夫就算不依靠直觉也知道,楼层里的袭击者已经做好了攻击任何从自己这个方向来的行动。虽然对对方居然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气这一点赶到意外,不过埃尔夫也考虑到这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掩护别处隐藏了气息的人攻击。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已经毫不犹豫的用身上的这件衣服支一个假人作为诱饵展开反击了。但是在拿到衣服的时候对方已经警告过他要保护好徽章,他可没那个信心说这件衣服支起来晾出去不会被毁成焦炭……但是穿在身上,胸口也极有可能会被瞄准攻击。
要是这徽章能拆下来多好。
犹豫间,埃尔夫突然注意到了太阳的位置。
现在的阳光已足够强烈,但是时间离正午还远,这栋废弃建筑的大门向着北偏东的方向,而门的位置正好在自己的左侧,也就是袭击者的右侧。
埃尔夫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幸运。建筑的大门方向因为朝向的关系,崩毁的比另一侧要严重得多,因此墙面上有很多因为热胀冷缩崩出来的洞,而阳光正从那些洞里透进来,打在地面上,没有映出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就算是光学迷彩服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材料导光性的问题。在面对光线的情况下,虽然可以通过控制折射率把光线传导到逆光的部分去,消弭大部分的影子;但BLANK的阳光向来猛毒,无论折射率怎么调整,让背后的影子完全不存在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袭击者所在的位置几乎已经是完全靠着与门相对的墙面了,按照一般的法则,作为诱饵的人身边不会有多余的目标,他们应该在相反的位置。而在袭击者仅一人的情况下,为了隐藏自己,会刻意地远离可能暴露自己的事物——比如会映出影子的阳光。
埃尔夫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个楼层里只有一个人,就是这个呼吸声的主人——他似乎是真的不懂得隐藏气息。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埃尔夫不禁开始替这一系列袭击的主谋担心起来。先是完全不懂的利用武器优势的当地流氓,然后是对伏击战只有纸上谈兵知识却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远距离单兵武器应用高手……这些人在某些方面非常的擅长,而主谋的应用也确实发挥了他们的长才,只不过在一些素质方面忽略了,做出了不合适的配置。
鉴于他们不太可能知道自己接受了祖恩的委托——埃尔夫不由得思考是他们太小看卡斯贝尔这个布兰法恩队长的本事了,还是这个主谋本身脑袋就是少根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埃尔夫闭上眼睛,仔细去捕捉台阶上方那微弱的呼吸声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吐息和心跳,计算着对方的随着呼吸节奏改变的精神张弛度。
因为目标位置相对固定,所以只要听准呼吸的节奏,就可以判断出他注意力刚刚放松的时候,也就是刚刚呼气的时候……只有那一瞬间,才放松的神经来不及重新紧张,因此瞬间吸气的情况下会有一刹那的慌乱,而自己身上的这件制服可以利用来给对方造成错觉。
他安静的脱下了身上的队长制服,抱在手上。
呼……吸……呼……吸……呼……吸……呼、现在!
埃尔夫从平台上一跃而起,一步跳出自己的隐蔽处,向着他判断对方所在的位置扑出,同时将外套向斜前方抛出,以转移注意力。
埃尔夫赌在对方的知识几乎都是纸上谈兵这一点上,尽一切可能的出乎意料。
果然,攻击并没有立刻到来,可知对方的动作在一开始就稍微迟疑了一刹那,而紧接着,制服大衣造成的视觉残像让枪口所对的方向也出现了目标偏差。
足够了。
埃尔夫伏下身避开枪口的射击范围,同时一个扫腿攻击他所推测的敌人立足点。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在埃尔夫伸出腿的同时就松开了一只端着枪的手向侧边翻了个跟头,在地面上留下的移动的痕迹。埃尔夫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相对来说过于矮小的体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敌人在近战上,是个以动作灵活取胜的类型。
对方也穿着光学迷彩服,虽已经启动,但是似乎是被埃尔夫的突袭打乱了集中力,此刻包裹着全身的迷彩服表面反射了一些高频波段的光,仿佛是流动着的银蓝色电流般,隐隐约约勾勒出了对方的体型。大致上可以从体型判断的出来,对方是个少年,年龄不超过十七岁。
但是战场上是没有妇孺之分的。
如果让对方拉开距离的话,对埃尔夫来说就会处于被拖入消耗战的被动场面,而距离过近的话,相对于个子高一些的埃尔夫来说则很难防备对方的小动作。
最好是速战速决,在对方反应过来拉近距离之前出招,一口气解决了他。抱着这种想法,埃尔夫启动了等离子刀,在对方脚刚落地的时候横劈了过去。
埃尔夫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了战斗上,忽略了对方在看到等离子刀出现在眼前时,停顿了一下的动作。
就这一瞬间,让埃尔夫占了上风。不过对方也仅仅只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破绽而已,把枪往前一挡拖住了埃尔夫的攻击,顺势后滚翻拉开了距离。
劈开了被当做替身的枪后,残留弹药被引爆在眼前炸开;模糊中,埃尔夫看到了对方从腰间拔出了什么。为了防备是手榴弹之类的武器,他条件反射地停下了动作,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的新武器。
而他从腰间拔出的东西,并不是手榴弹之类的,而是类似于混混斗殴的时候使用的铁四指一样套在手指上的东西。材质似乎是金属,但是又有着金属绝不可能有的光润感。
这个材质很眼熟。
还没来得及让埃尔夫想起在哪里见过,敌人就揭晓了答案。
随着一声电流通过似的微弱声响,空气中多了一个和埃尔夫手腕上的武器不同频率的,类似昆虫振翅的声音。
对方手上的铁四指一样的武器上,从食指开始直到手掌外侧,出现了即使是在阳光下也没有改变色彩的莹蓝色。那抹莹蓝色在少年手背上划了个弧线,在手掌外侧收了尾,完成了如同反握着的短刀和手斧结合体一样的武器。
虽然形态不同,但那绝对是等离子武器。
……这个少年也是布兰法恩护卫队的成员?那他看到自己在使用等离子刀的时候就应该停止攻击了,再拉开距离的情况下也应该做出某些确认身份的行为才是,为什么反而是亮武器?
简直就像是……内讧。
脑袋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埃尔夫出于先发制人的战斗本能,再次挥动等离子刀展开了攻击。然而少年也不负布兰法恩护卫队的盛名,最大限度的发挥了他体格的优势,灵敏地闪过了埃尔夫的所有攻击,还试图在埃尔夫攻击的间隙反击。
埃尔夫开始焦躁。
他并不是很放心把卡斯贝尔一个人留在下面,一方面是因为敌人不止一个,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一直挥之不去的直觉。
怎么想都觉得对方选在这个接近BLANK边界的地方动手很奇怪。
埃尔夫向前迈出一步,顺着惯性他干脆的将牢牢固定在右手腕上的等离子刀向少年杀手劈去,少年也很干脆的蹲下躲过,然后利用反作用力冲进埃尔夫的怀里。然而埃尔夫向前冲的惯性仍未消失,他来不及后撤。
如果让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接近到能够触及自己胸口的位置,那这辈子就算玩完儿了。
埃尔夫本能的向着右腕的装置输出了希望等离子刀改变形状的意向指令,然后在少年即将在自己胸口开个洞之前,把已经变型成类似护盾的莹蓝色光芒的凶恶武器横档在自己面前。
就像一般的冷兵器交战时那样,防卫住自己的心脏。
本来以为少年的等离子武器会和自己的等离子刀碰撞在一起……在那不足一秒的时间里,埃尔夫甚至冒出了想看看两个都是绝对能够将物体一分为二的武器彼此攻击,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如同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的无聊念头。
但是那一秒的后半,他却看到了少年相当慌张的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然后,他站在距离自己两米外的位置,保持着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第一次开了口。
“你不是首府护卫队的人。为什么会有单分子近身武器和制服?你是谁?”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顺序颠倒了吗?”埃尔夫本想忍住不问出口的,但还是没忍住。
问题出口,话音未落,对方吼了起来。
“回答问题!”
“为什么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在看到等离子武器的时候就会问的。”
“只要是首府护卫队的人,配备等离子武器的第一天就会被教育绝对不能让两把等离子武器的刀身接触。而你刚才居然想用它来挡住我的攻击。”
“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护卫队的人也能有等离子武器啊?这个武器已经不是护卫队的标识了吗?”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有制服和等离子武器?”
“当然是有个布兰法恩护卫队的人借给我嘛……”
小小年纪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埃尔夫嘟囔道。
“谁。”
少年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这让埃尔夫觉得他似乎已经气得只要一从自己口中得知了名字,立马就会灭了那个人一样——尽管如此却依然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冷静,仿佛那个行为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执法程序,而不带有任何一丝他本人的情绪在内。
……算了,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纠结就好。反正这个小屁孩不可能赢得过那个冰块。
“卡斯贝尔。我不知道这是姓还是名。”
少年听到名字的瞬间,整个气氛都变了。埃尔夫对这种气氛并不陌生,以前每当研究取得了什么进展的时候,整个研究所里都是这种氛围。
就是那种非常开心,恨不得立刻进入下一步的气氛。
“……卡斯贝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