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八庙的上空,无数发炮弹,犹如雨水倾洒而下,将沉静的夜空掀起阵阵轰鸣,陆11师的官兵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炮弹像是长着眼睛,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炮弹落下,军营各处,人仰马翻,无情的炮火像死神的镰刀,成片成片的收割着。
“敌袭,师座,完了,全完了!”一个参谋抱头冲进了11师的指挥部。
罗泽洲刚刚睡下,一通炮火将他惊醒,此时衣衫不整,显得格外狼狈。
“各团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罗泽洲显得特别愤怒,参谋军官如同掉了魂似的,储立一旁,眼神中带着惊恐。
警卫队率先到达指挥室,紧接着陆陆续续几个部队主官也到了,说来也怪,炮弹将整个军营梨了个遍,唯独指挥部,只有一些流弹飞来,并没有给指挥部带来多大的危害。
新3旅阵地,此时各部队正在集结,炮击并未停止,哪怕远在几里外,都能清楚的听到爆炸声,下八庙犹同白昼一般,格外明亮。
“旅座,陆11师也差不多了吧,再不停止炮击,我们上去恐怕只能抬烤猪了?”程炎风有些着急,生怕一会仗就没得打似的。
“老程,我们若是仁慈,是对战士的不负责,师长将数千将士交给我们,可不是单为打这一场仗,为了巴中战役的胜利,师长可是给我们3旅备了数千炮弹,目的就是降低部队的损失,作为部队主官,更要关注,想打仗,今后你大把机会!”肖百年意重深长,将一份师部刚传来的电报递给程炎风,一旁的刘二黑,肖百耀急忙围了过来。
“我们旅要叁加南充会战!”刘二黑也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家钰部第一师5旅,刘文辉部二十四军2个混成旅,田颂尧部二十九军三个混成旅,邓锡侯部二十八军六个加强团,由不同方向,同时进入南充地界,欲争南充,巴中这两块蛋糕,师长让我们尽量保存实力,面对更大的挑战。师长如此信任我们,我们怎能让他失望!”肖百年的话如惊涛骇浪般,但众人并未因此而感到沮丧,反而人人目露精光,像是碰到了天大的好事般,兴奋不已!
众人的神色,肖百年看在眼里,也只有独立师,才能培养这群好战之徒,带着这样的部队,肖百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数年之前,心中一股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冲上战场,但身为一军主帅,他必须隐忍着这份冲动。
炮火仍在持续中,11师的军营梨了一遍又一遍,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炮弹一发接一发落下,士兵们的哀嚎早已消失,幸免的生存者微乎其微,破败不堪的军营,早已变成尘埃,哪怕是罗泽洲,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此时也是脸色苍白,他经历百余场大小战争,唯独今时今日的局面,他生平也只见过这一回,已经无法用惨来形容,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李风站在医院的一间病房窗前,看着窗外的炮火,同样感到深深的震憾!他的任务是从内部袭击熊旅营地,可此时已经用不到他了,熊旅的营地上空,炮弹仍在持续之中,整个11师的驻地,以熊旅所在之处最为受到“关照”,连地表都下陷了几尺,可见炮火的凶猛程度。
“营长,我们在这,安全吗?”一个老兵探身来到李风身后。
“军人,以战死沙场为最高荣誉,这样的场面,我也是初见,但我相信炮兵兄弟,大家尽量隐藏好些,不要让流弹炸了,在炮击没停下之前,所有人不得轻易走出医院病房半步!”李风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以他对独立师的了解,不是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不会轻易更改原定的计划布署。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巴中大地在颤抖,百姓们全龟缩在家中,远在达县的张海东,此时正坐镇指挥部,电话一个又一个打进来,有刘湘的,范绍增的,纪小宁,耿进林等,川蜀大地因为刘存厚的覆灭,彻底翻了天,各个手握重兵的将领,再也坐不住,纷纷出兵干涉,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刘湘虽然遏制了李家钰的大队人马,使其不得不返回遂宁,但诸多势力的突然介入,令刘湘感到措手不及,这么大一块地方,他们绝不会白白便宜二十一军,好在一切尚在张海东意料之中。
重庆各处,第1师,第2师,第3师,第4师一支支部队向南充急驰而去,川蜀混战的序幕正慢慢张开,刘湘不知道这场大仗会是怎样的结果,但必要的武力威慑,是无可避免的,这也是他手中仅能调动的力量,和其它各路军阀一样,他也不会允许到手的果实,让给别人。
万源的阵地上,范绍增与刘邦俊已先后数次交锋,战斗也在不断升级之中,刘邦俊虽经营万源多年,但面对范绍增师这支生力军,他是苦不堪言,先是独立师黎南的新一旅,现在一下子冒出范绍增一个整编师,要不是万源城易守难攻,怕是早已被摧毁怠尽,饶是如此,刘邦俊此刻也是强弩之末,胜负早已是时间问题而已。
万源的战斗在僵持着,但黎南的新一旅借着夜色,再次消失在万源的地界之上,军营没有任何变化,站岗的士兵仍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队人了。
“全旅向陆11师进攻!”冲锋号吹响了罗泽洲师的覆灭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