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主子,前面遇到山贼抢劫少女!”于彭飞向马车内示意。
旬谦坐在马车里,放下手中的书卷,果真听到了女子惨叫的声音。
“相助。”
“是!”
旬谦掀开车帘,慢步下车,却见一少女****着上身跌坐在草丛中,神情呆滞,眼泪花了她的脸。旬谦快步走上去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她裹住。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遭此横祸。旬谦环顾四周,只见其家眷下人全都死于非命,若非遇上自己,难以想象她的下场。
少倾,于彭飞快步走来,单膝跪地,“主子,已经检查过了,亲属家眷无活口,这群人下手极狠,不像一般山贼,我......我还在家眷身上搜到了这个。”
旬谦接过于鹏飞递过来的令牌,瞳孔猛然缩小,抓着少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呆呆的,眼泪无声的落下,良久,薄唇微启,说:“岳......子......璃......”
旬谦猛然惊醒,冷汗打湿了里衣,嘴里微微喘着粗气,扭头望着身畔睡得香甜的墨子璃,心中五味杂陈,而后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家破人亡。”
雨停了,旬府的事也随之多了起来。旬府建于半山,雨水将黄泥一层层浸湿,泡软,昔日小院如今只见坑坑洼洼的泥水塘,下人于是忙碌起来,将院中的泥水引向山下,然后等待天晴,将这泥土晒干。还有那座小亭,旬谦吩咐给下人,尽快将茅草顶换掉。
下人们忙里忙外,旬谦却还在书房里挥洒笔墨,他从来不去关注这些琐事的进程,凡是琐事,总有做完的时候。在书房的时候他总是很安静的,全然听不见屋外的喧闹和嘈杂,心里默默盘算着日子,笔下勾画着故事。他仿佛与这世界没有太大的联系,不关心柴米油盐,不关心家国大事,只是每日享受闲暇的时光,过得似个神仙。
关于他的身世也是个谜。
所有的下人都是三年前被一个名叫于淮的人召集的,在这个宅子做了一年的长工,于淮会定期叫人来教导他们如何伺候人,这一年里这座宅子一直没有主人。这是一件很是让人瘆得慌的事。下人们私下里偷偷议论,这座宅子有古怪,甚至约好了一起离开。突然有一天,旬谦来了,只带着有些呆呆傻傻,却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墨子璃,身边无一人伺候。那一整天,旬谦只和他们说过两句话:“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这是我夫人”。
然后将于淮的亲笔信和玉佩递与他们。不问他们谁是总管,也不问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只是领着墨子璃径直走进了那间空了一年的正房。旬府,从那一天起真正有了主人。
所以旬谦是谁,没有人知晓。时至今日,旬谦也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
墨子璃在房里学习女红,她是不喜欢这些的,去他的四书五经三从四德,去他的比翼双飞鸳鸯戏水,她只愿意听丫头们讲故事,要是有人愿意教她一些更高级的打打闹闹,比如武术,她会更用心。但是姑姑不准,旬谦也不准。她被要求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总是笑盈盈的答,早已嫁作人妇,何来大家闺秀?再者说,在这山中,该是连个路人都少有,又要大家闺秀何用?不如快活一日是一日。
这一点上,墨子璃和旬谦有着很大的不同,旬谦谦逊安静,墨子璃却活泼好动。
她总是笑盈盈的说出这样的话。姑姑却很是担忧,眼神每每飘到墨子璃手臂上的守宫砂上。
算起来,两个主子成亲至少有两年了,以前想着墨子璃尚小,不过十四岁,旬谦也是爱惜之人才迟迟不动她的身,如今墨子璃早已十六,那颗守宫砂仍旧如此扎眼,总容易让人怀疑些什么。
姑姑是三年前跟着其他下人一起被召集的,名叫罗珊。两年前旬墨二人来到此地,旬谦见姑姑举止得体,尚读得些书,便让她做了墨子璃的教养嬷嬷。罗珊姑姑深知墨子璃心智尚未成熟,不谙人事,自然也不懂得那些风花雪月之事,此事怪不到墨子璃的身上。那旬谦呢?二十又八的年纪,又怎能耐得住?与墨子璃同床共枕两年,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免叫下人猜忌和笑话。
墨子璃面对姑姑的担忧,也只是视而不见,她不懂。
旬谦收起手中的笔。笔下是火红的宫墙。
不知那宫墙之后,是怎样一番光景。当初选址在此,就是因为其远离人世,听不见那如风的谣言,也不知晓那人的千百闲事。
原以为逃离会让自己忘记与那人的一切,却只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想起。有些心结,解不开,就不可能忘得掉。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画着那火红的宫墙,妄想从那画里看出些端倪,找寻心里的慰藉。
旬谦盘算着,已经两年零两个月了。
房外忽然有了吵闹声。
“你是什么人?快从房上下来!”
“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