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卷
★儒家
●“仁”到底指什么?
翻开《论语》,经常跳到我们眼睛里的一个字,就是“仁”。可是,“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今天我们写论文,提出一个所谓的新概念,就必须先解释一通,否则就是不符合套路。可是,《论语》中出现的“仁”字多达66处,孔子却没有在一处给出定义!孔子有时候说“仁者爱人”,有时候说“孝悌,仁之本也”,有时候说“克己复礼以为仁”,有时候说“巧言令色,鲜仁矣”,……这些看似相近,实在没有一个准确意思的“仁”字,肯定会让我们这些现代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权威的和概念上专一的定义,以至于我们无法厘定“仁”的内涵和外延,更无法去区分什么是“仁”,什么才是“不仁!”
“仁”之所以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是因为在孔子看来,“仁”归根到底不是一个说的问题,而是一个做的问题。在不同的语境中,在不同的时机中,会因为对象不同,而呈现不同的意义。一件同样的事情,可能此时是“仁”,彼时就不是“仁”了。一个同样的准则,可能对子贡是“仁”,对子路就不是“仁”了。“仁”看似简单,其实在实践中是很难把握的。你不可能一劳永逸地抓住它,然后照本宣科地去实践。其实,当你抓住它的时候,它恰恰没有了。正因为此,当司马牛向孔子讨教什么是“仁”的时候,孔子说:“仁者,其言也讱。”讱同刃,刀刃也。要想说出什么是“仁”,无异于去刀刃上行走,太艰难了。
●何谓“义”?
义是儒家道德的“五常”之一。孟子思想非常重视义,把义提升到与仁对等的地位,认为义是人心固有的善端,它和“仁、礼、智”一道构成了人区别于动物的道德性,是人们提高德性、成就道德理想人格的逻辑起点。
在儒家看来,在人生的历程中,义始终是人们的价值向导,义要求人们不贪利,不畏势,不媚俗,做一个有道德自觉心、有尊严、有主体独立精神的人,而不是做一个被欲望所左右、被权势所奴役的人。孟子还要求人们集义而养成浩然之气。做一个项天立地的大丈夫。完成道德人格的塑造。当生命与道义发生冲突,要进行生义抉择的时候,孟子反对苟且偷生,主张慷慨就义,以生命最终完成自己的高尚道德人格。这是义的最高境界。所以说,义在孟子思想中,在心为德,施之为行,行之有道。
●“礼”的内涵是什么?
礼,即周礼,是周代的政治制度和行为规范,又是周人各种社会意识的集中体现。礼的内核是血缘的亲属关系,表现出来则是礼器和名分。
比如,殷人群饮,酒醴是不会专用的。到了周代,“器”才“求新”。“新”的意义是指什么呢?即彝器表现一种政权的形式。这种“尊”、“彝”、“鼎”、“爵”在原来仅表示所获物如黍稷与酒食的盛器,后来由于超社会成员的权力逐渐集中在个人身上,它们便象征着神圣的政权,因而尊爵之称,转化为贵者的尊称,所谓“天之尊爵”。“尊”“彝”只有贵族专享,故尊彝成了政权的代数符号。如果周人群饮,即是乱制,下诰杀无赦!周公时代就把这种制度合法化。所谓周公作礼就是由宗庙的礼器固定化做氏族****的宗礼,“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之所加便谓之“非彝”。这样看来,礼器就是所获物与支配权二者的合一体,由人格的物化转变而为物化了的人格,换言之,尊爵就是富贵不分的公室子孙的****形式。
礼器是周代氏族贵族****的成文法。后来争夺礼器与争夺政权同等看待,所谓“问鼎”即抢政权之谓。“道”就是这样藏于“器”中,什么形而上和形而下者,都是玄谈。古代文明的实质,乃是“器惟求新”的****。
●“慎独”是一种什么样的儒家功夫?
“慎独”是儒家创造出来的自我修身方法。最先见于《礼记·中庸》:“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这里强调的“道”是“慎独”得以成立的理论根据。
《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意思是,心要诚实,就是不欺骗自己。要像厌恶臭气和喜欢美丽的颜色一样,这样才能说自己意念诚实,心安理得。所以有道德修养的人要谨慎对待离群独居的生活。
更明确地说,“慎独”就是人们在个人独自居处的时候,也能自觉地严于律己,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所思所行,防止有违道德的欲念和行为发生。“慎独”是一种道德自律,不完全依赖于外界条件的约束,也不自欺欺人地借修为的幌子而专做给别人看,沽名钓誉。
●“中庸”是儒家推崇的什么样的人生境界?
“中庸”是儒家推崇的一种人生境界。在孔子眼里,“中庸”为天下之大道,既可修身,也能治国,更能处世。所谓“中”,就是不偏激,不走极端。猛烈的“质变”虽然也能达到平衡,但却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而“用中”,则是通过一种温和的“量变”将不利因素化解,将各种矛盾因素潜伏的危机消灭在萌芽状态。
特别注意的是,中庸之中绝对不能简单地理解为骑墙和中间地带。“中”不是僵死的,更不是绝对的,而是随着时间和外界情况的变化而变化的,所以,真正的“中”应该是“时中”,因“时”而“中”,因“地”而“中”。正如《中庸》中所说的:“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宋代朱熹在注释“时中”说:“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中庸章句集注》)即是说,“中庸”并非简单、僵化的“中间地带”。也正因为此,“中庸”才是一种智慧,一种境界,一种高明的“处世之道”。正如《尚书》中所说的:“君子尊德性而道学问,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何谓“天命”?
人喜欢问“为什么”,而在众多“为什么”中,又以个人在这个尘世的生死、祸福、贵贱、穷达等所衍生出来的“为什么”最让人萦绕于心。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行者常至,为者常成”、“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等古老的格言告诉我们,最大的决定因素在于“自己”。但人生的实际阅历却也一再提醒我们,它们往往和个人的才智、努力、德性、作为不成比例,而似乎有超乎这些的其它决定因素。
这些超乎个人的其它决定因素,即被我们的老祖宗笼统地称之为“命”。所谓“君子不以在我者为命,而以不在我者为命”,“命”指的是并非自己能决定、但却能决定自己生死祸福、贵贱穷达的各种因素。所谓“人受命乎天”,古人认为这个“命”是由“天”决定的(故亦称为“天命”),而所谓“天”有两个含义:一是人格化的“天”,它指的是“神的意旨”;一是非人格化的“天”,它指的是“自然奥秘”。因此,在广泛的定义里,凡是超乎个人的决定因素,不管是出于“神的意旨”或来自“自然奥秘”,都属于“命”的范畴。
所有的天机或命运物语都是对“命”的揭露。而在这种揭露过程中,中国古典命定论的各种内涵──包括它的理论基础、判读方法、说服策略、文化特色、心理及社会功能等也都跟着一一显现。
●《礼记》中的大同描绘了什么社会?
“大同”是指古代政治上的最高理想。《礼记》中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礼记》中的这段话,描绘了一个不分彼此,各得其所,没有争斗的和谐社会。这种“天下为公”“选贤举能”的社会,是儒家学者津津乐道的理想社会,他们称之为“大同之世”。
●“君子”的内涵是什么?
君子一词最早见于《易经》,是“君主”的意思。在宗法制度下,正妻的第一个孩子叫嫡长子,第二个孩子叫次子;妾的孩子叫庶子。由长子形成的家庭体系叫大宗,大宗的长子方可叫君,诸候之君叫国君,大夫之君叫家君,如果是天之子就叫天子,公之子就是公子,君之子就是君子。大宗里的男性就简称君子。其余由诸如次子和庶子组成的家庭体系就叫小宗,小宗里的这些男性就简称小人。
古人认为修养高的人必定地位高,比如大宗里的人从小就有条件接受良好的教育,无论是礼仪、文学、艺术等方面都有着相对高的素质和修养,听音乐也要听高雅音乐;而地位低的人一般没条件接受好的教育,自然只能听街头的流行音乐。这种素质和修养的差别自然影响到人的道德水准。
于是,自从孔子之后,这个词被全面引用,最后上升到士大夫及读书人的道德品质。此后,儒家学派对“君子”一词不断完善,成为中国人道德上的典范。
●何谓“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出自《礼记·大学》,经常与“诚意正心”并提。这四个方面和我们下面将要谈到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合在一起,被后世学者称之为《大学》的“八条目”,对中国文化的影响甚深。原文是:“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所谓格物,就是亲历其事,亲操其物,即物穷理,增长见识。在读书中求知,在实践中求知,而后明辨事物,尽事物之理。致知,就是求为真知。从推致事物之理中,探明本心之知。如一面镜子,本来全体通明,只被事物昏蔽,暗淡不清,现在逐渐擦去灰尘,使恢复光明,有了真知。所谓知,指道德意识而言,知既至,则能明是非、善恶之辨,闻见所及,胸中了然。物格而后知至。
“格物致知”是儒家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哲学概念。北宋朱熹认为,“致知在格物者,言欲尽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这是朱子对“格物致知”最概括、精确的表述。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对于朱熹的的解释,我们的理解是,格物就是即物穷理,凡事都要弄个明白,探个究竟;致知,即做个真正的明白人,为人行事决不湖涂。
●为什么说“格物致知”后才能“诚意正心”?
“格物致知”然后才能“诚意正心”,二者在学习上有着先后的逻辑关系。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就是一个人持续修身的过程。只有先修身,才能有后面的“齐家、治国、平天下”。
所谓诚意,就是要意念诚实。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发于心之自然,非有所矫饰,自然能做到不欺人,亦不自欺,在“慎独”上下功夫,严格要求自己,修养德性,知至而后意诚。作为正心,就是要除去各种不安的情绪,不为物欲所蔽,保持心灵的安静。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物不能动,而无不正。心得其正,则公正诚明,不涉感情,无所偏倚。故意诚而后心正。
如果说“格物致知”是一个外求物理的过程,那么,“诚意正心”则是一个提高人生境界的心性修炼过程。由物到心,由心到己,最终的归宿是要达到孔子所说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在这里,不是刻意地压抑自己,而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发乎自然,而又合乎天然之道,正所谓“与道同体”。孟轲生怕败坏了自己的名誉,竟休掉了他的妻子,这可算作自强了,但不能说思考得周致。孔子的学生,担心看书睡着了,就用火柴烧手掌,这可算得上自我克制了,但还没有达到喜好思考的程度。没有得道的人,如火光一样,只有光明,转瞬即逝;而真正得道的人,如火一样,本身发光发热,因此整个身体也透彻明亮。
●什么是“修、齐、治、平”?各有什么含义?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出自《礼记·大学》。原文是:“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是一个由内到外,由近及远,由个人到社会的渐进过程,充分表现了中国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社会抱负。用孔子的话来说,这个过程的立足点就是“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对一个人而言,首先应该做到的是修身,只有自身的素质过硬,才能去做社会中的事情。修身以后,就要齐家。一个人如果连家庭关系都搞不好,就谈不上去治理国家。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修身、齐家之后,就应该去建功立业,投身政治,这就是治国。把一个国家治理好了,还应该有更高的理想,那就是平天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所以说,中国人有着浓厚的入世情节。孔子不就说过吗,“学而优则仕”。学而优则仕,不像今天我们所理解的那样,学好了知识,就应该去当官老爷。孔子的意思是说:学好了知识,就应该投身于社会,把自己的人生意义和整个社会的进步结合起来,而不应该把学问当成关起门来自己把玩的游戏。
●董仲舒提出了什么样的神秘主义历史观?
“三统”是汉儒董仲舒提出的黑、白、赤三统循环的神秘主义历史观。董仲舒认为,每个相继的朝代都要改正朔,易服色,就起居饮食和制度的具体形式作一些改变,自成一统,以应天命。1年12个月之中,有3个月可以作为岁首(正月),即子月(现时农历十一月)、丑月(农历十二月)和寅月(农历正月)。一个朝代以某月为岁首(正朔),就要确定相应的朝服、车马仪仗等的颜色。夏代以寅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通化物,物见萌达,其色黑”。于是夏朝的朝服、车马仪仗等都尚黑,是黑统。商朝以丑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蜕化物,物始芽,其色白”。因而商朝尚白,是白统。周朝以子月为正月,其时“天统气始施化物,物始动,其色赤”。于是周朝一切尚赤,是赤统。这就是“三统”。董仲舒认为三统循环是天意的显示,每个朝代的新统治者受天命为王,都必须按照在三统中循环的位置,相应地确定和改变正朔、服色等等,否则就是“不显不明”,违背天志。董仲舒强调,“王者有改制之名,无易道之实”,认为正朔、服色随朝代的改变可作必要的改变,但作为社会的根本大“道”,诸如三纲五常,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三纲五常”出自哪?有什么含义?
我们经常说的“三纲五常”其实是由“三纲”和“五常”两个词合成而来。所谓“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就要求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同时,君、父、夫也要为臣、子、妻作出表率。它反映了中国古代社会中君臣、父子、夫妇之间的一种特殊的道德关系。所谓“五常”指的是“仁、义、礼、智、信”五种道德品质,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等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在中国历史上,三纲、五常这两个词,来源于西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一书。董仲舒认为,世界万物皆合于阴阳之道。具体到父子、君臣和夫妻而言,君臣为一合,君为阳,而臣为阴;父子为一合,父为阳,子为阴;夫妻为一合,夫为阳,妻为阴。
阴阳和合的思想自古有之,本来没有什么褒义和贬义,可是,董仲舒为了迎合当时官方统治的政治需要,硬要在阴阳之间分出贵贱高低来。他的立场是:阳贵而阴贱,天数右(佑)阳而不右(佑)阴。意思是说,“阳”天经地义就应该凌驾于“阴”之上,而“阴”就应该理所当然地作为“阳”的附庸而存在。就这样,中国古代宝贵的“和而不同”的思想,到了董仲舒这里,最终蜕变成了“三纲五常”的僵化道德规范。
●“谶纬”指什么?
谶纬是神学和经学的混合物。谶,是一种预卜吉凶的隐语,它往往有图有文,所以又叫“图谶”。汉代许多方士化的儒生用神学的观点对儒家经典加以解释,从而产生了许多解经的著作,当时称作“纬书”。他们宣称:《易纬》、《春秋纬》、《乐纬》等纬书都是孔子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