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鬼地方一连关了几个月,那些宪兵每天只是给我送三餐和水,话都不和我说一句,我似乎在回忆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有时会拿椅子乱砸一通,然后拿国语骂街,那一阵我似乎要憋疯了,我第一次感受到比中弹更难受的感觉,指到有一天,来了个黑人,我对他喊道:“嘿,伙计!来和我说说话吧,我快憋死了!”
“你是陆军第十山地师,汉克李上尉吗?”他问我
“对!没错!”
“你被邀请参加‘救赎’话题会,我是来接你的。”
我感觉这是我回国后第一次如此开心,笑着大骂:“草!这太他妈棒了!可以有他妈一堆人陪我说话!”那个黑人回答到:“没错,长官,还有几个二战老兵。”
“真是太他妈棒了!”
那个黑人把文件给那两个看守我的宪兵看,宪兵点了点头就给我打开了牢门,我刚想冲出去撒欢,
两名宪兵就已经把我死死的压住,我说:“这他妈什么意思?”黑人无奈的说:“对不起,长官,这是瑞克李少校的命令,我们只得执行,你先委屈一下吧”毕竟人家是奉命行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顺从他们。当他们带我走出楼时,我竟然有些不习惯了!这几个月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而且晒不到太阳,我只知道窗子亮了就是天亮了,窗子黑了,就是天黑了,从来没有想过已经过了多少天,现在是什么季节,当我走出大楼后才发现已经是深秋了,而且是一个上午,阳光晒到草坪上反射出金色的光,我看的正入神,黑人看看草坪笑着问我:“长官,看到金色想到什么?”
“金发女郎”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突然发现我不会再想阿富汗的荒漠,土色的平房,裹着黑巾的妇女和带着白帽子带着仇恨目光的男人。“金发女郎是指琼斯博士么?”一个宪兵打趣说到。
“嗯?琼斯博士?是谁?”我迷茫的看着那名宪兵
“就是关你这几个月而且还不让我们和你说话的心理学博士。”他回答到
“原来是她这么搞我”我虽然有点生气她这样太过分,但是又一想:死在牡丹下,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朵洋牡丹。想到这我偷偷的笑了一下
“琼斯博士曾参与关塔那摩监狱的设计,为了打击恐怖分子的心理,她设计了很多种牢房,每一个都保证让他们一周内心里防线崩溃,你的牢房是最低级了”另一个宪兵说到
“那个变态博士不是不让你们和我说话么?”我好奇的问到
“琼斯博士说在你心理正常之前,是不让我们和你说话的,我想你这一阵已经把心理调整好了,至少你已经快一个月没砸过椅子了。”那名宪兵说到,“而且最好不要这样说琼斯博士,她听到了会给你来一套关塔那摩式教育”
“关塔那摩式教育是什么?”
“就是教育那些狗娘养的混蛋如何珍惜幸福,
“我们在关塔那摩监狱认识了琼斯博士,之后被调到了这里,到这惊奇的发现,琼斯博士是这所军人心理治疗中心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当然你并不是第一个被送到这里的,这所治疗中心从伊拉克战争后开始,就已经收了五六百个和你一样的病人了,同样也有几十个人死在了这里,原因就是他们心理病的太重了。那几十个人都是自杀,所以现在国防部在商讨是否要叫停这个项目。”
“那赶快关了这个鬼地方吧!我已经受够了!”
“不,上尉,你要知道这个地方的意义,很多二战老兵也愿意呆在这,就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打过仗”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你要知道如果这关了,整个中心一个连的宪兵只能被送到阿富汗去管海军陆战队和陆军都斗殴,在阿富汗,那些人都是疯子!”
“对,没错,我一个朋友也是宪兵,他被派遣到阿富汗后经常去管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甚至和空军的斗殴,最后被谋杀了,他所在的宪兵营就在陆军辖区和海军陆战队辖区交接位置,那天他吃完晚饭一个人
在散步时中两枪,但中弹的部位并不是要害,可是血依然留的很多,最后等大家把他抬到医疗点时他已经休克了,医生检查后发现子弹擦中了他的次静脉,已经是没办法治疗,中央司令部要求彻查,可是阿富汗天高皇帝远,从国内派去的调查小组在阿富汗呆了半年才抓住了一个所谓的杀人犯,联邦军事法庭判他终身监禁后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个黑人说到
我沉默了。
我似乎还没享受够阳光,他们就示意已经到了,那是一个很大的会客厅,里面坐了一圈人,但还有空位,人很多,大约有五六十人左右,里面不乏有些古稀的二战老兵,虽然他们看着很老,但依然非常有精神,我不禁感叹战争对他们的洗礼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宪兵放开了我,他们出去了,黑人拉了拉我的衣服对我说:“汉克上尉,请随时保持衣服整洁。”我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了,正当我准备进去时,他叫住我,递给我一个信封,他说:“这是你妻子给你的,琼斯博士扣了一个星期,但她没拆开。”
“谢谢”
他点了点头,离开了,我拆开信封,上面是莫娜的代理律师写给我关于我和莫娜离婚相关的事情,并且在下周进行财产分割谈判,我似乎看开了,把信噻进口袋后微微一笑,转身推门进入会厅,里面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骂着,大概听了一下有二战的,半岛战争(朝鲜战争)的,越战的,海湾战争的。我走到一位二战老兵旁边坐下,他瞟了我一眼,拿拐杖砸的地板咚咚咚的响,然后趾高气昂的对我说:“听着!你这该死的日本猴子!老子在太平洋战场没少杀你们!”
我点了点头,淡淡的回他一句:“我是来着中国的。”听到中国后他肃然起敬,态度缓和不少,对我说:“我们当时从印度支那撤退的时候,是中国人掩护的我们。他们都是英雄!”我微笑的点了点头。
话题会正式开始了,主题是对战争的救赎,一位二战老兵率先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是1940年加入海军,服役于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我在舰上地位也不是很高,当时只是涡轮修理手。在1941年12月7日早上我还在睡觉,船体有很轻微震动,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拉响了战斗警报,我立即跑上甲板发现日本人在袭击珍珠港,大部分人都在逃命,于是我爬上了一架高射机枪进行反击,我眼睁睁的看着一架被击中的日本人的战斗机撞到加利福尼亚号的侧铉,然后发生爆炸。日本人的攻势很猛,当时天空中几乎没有我们的战斗机,只有日本人飞机的引擎在咆哮,过了一会,战斗机引擎此起彼伏的声音没了,替代它的是轰炸机连续不断的引擎声和炮弹下落的嗖嗖声,炮弹下落声结束后就是剧烈的爆炸,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在尾铉,头铉被炸弹击中整个船都震的很厉害,感觉过了很久第二波空袭结束了,第三波是更可怕的俯冲式轰炸机,当它向你俯冲时你已经被盯住了,加利福尼亚号本来就在第二波空袭中炸伤,第三波最致命,有一枚炸弹被丢在了舰桥,瞬间火光冲天,还有一架飞机在俯冲中被高射机枪扫下来撞在了吃水线附近,后来我已经搞不清楚是第几波袭击了,总感觉炸弹一直没停过,后来我看见在水面上掀起一点小浪,是鱼雷!我大喊:鱼雷!准备撞击!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军衔,官职可言,只要能做对的事大家都听指挥,后来又有几枚鱼雷击中了她(加利福尼亚号)我们都能感觉到她在下沉,于是我们赶紧弃船,在甲板上的人运气好的没被战斗机扫射中,就幸存了下来,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加利福尼亚号的船舱内还有不少人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他们相信加利福尼亚号会开动,载着他们驶向和平,只可惜,舰长和大副已经在前两波袭击中阵亡了,水手长也下落不明,没人能让她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