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仁剑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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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生

这柳长青生于豪富之家,自幼便受到父母双亲的极度宠爱,是以性格极为嚣张跋扈,平日里没有人敢得罪于他。此时马儿受到惊吓,虽然自己毫发无伤,但也早已是怒气冲天,骑着马儿走到那对母子面前,对着那对母子便是狠狠一鞭,那年轻母亲眼看马鞭打到,急忙护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柳长青的一鞭便正好打在她的头上,脸上顿时现出一条血痕。

尘方不意这新郎官竟是如此蛮不讲理、骄横放肆,当下踏上三步,劝道:“施主,这不过是位少不更事的孩童,你既并未受伤,又何必再去打这对可怜的母子?”

柳长青双眉一挑,骂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本少爷的事也轮得到你这臭和尚来管?你既然如此多事,也来吃小爷一鞭!”话未说完,一鞭劈头盖脸地往尘方打来。

尘方眼见柳长青的长鞭向自己抽来,也不躲闪,只是伸出右手轻轻一探,已空手接住了柳长青的长鞭。柳长青又惊又怒,奋力一拉,欲夺回手中长鞭,孰料尘方竟有如铁塔,丝毫不动,倒是把他自己拉得气喘吁吁。

柳长青几时受过此等大气,索性抛却马鞭,跳下马来,回头对身后几人怒吼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赶紧上前帮忙!”他身后几人被他这么一喝,方才反应过来,顿时纷纷下马,朝尘方涌来。

柳长青等人正欲动手,突闻身后一人冷笑道:“恃强凌弱,蛮横霸道,也就算了,如今又要几个人打一个赤手空拳的佛门大师,你们还要不要脸?”

柳长青等人想不到除了尘方外还有爱管闲事的,顿时勃然大怒,转身朝说话之人望去,见他正是适才出手救走路中孩童的那名书生。

柳长青骂道:“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书呆子,胆敢来管本少爷的事,你不要命了吗?”那书生见柳长青喝骂,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不急不忙地道:“错错错,这位公子你错了。”柳长青一怔,骂道:“去你妈的,老子哪里错了?”

那书生笑吟吟地道:“第一,我看你们衣着光鲜,显然非是一般的山野莽夫,应该出于名门,想来也读过圣贤书,但你们恃强凌弱,蛮横霸道,满口脏话,出言不敬,岂是一个名门子弟所应为?因此你错了。第二,你问我是哪里跑出来的书呆子,在下虽是一介书生,却自信并非是呆子,你又错了一半。第三,你问我怎么敢管你的事,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不仅是我能管,在场众人只要遇见看不顺眼的事,都能管上一管,不管你是什么柳公子还是刘公子。第四,《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生命宝贵,由父母所给,我们为人子女的又怎能轻言不要命?所以你又错了。”这书生接二连三地说了一通,只听得柳长青头昏脑涨,怒火中烧。

柳长青怒目看着尘方和那书生,正要动手,身后一人突然拉住了他,附耳道:“少爷,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何必为了这小秃驴和这野小子而误了大事?咱们还是前去迎亲要紧,别理他们了。”说话之人乃是柳府的一个管家,性子稳重,生怕柳长青闯出大祸,又误了吉时,这才出口相劝。

柳长青虽在气头上,恨不得将尘方两人生吞活剥,但亦知那管家说得不差,狠狠地瞅了尘方和那书生一眼,冷冷地道:“若不是今日是老子的大喜之日,老子岂会轻易罢休?今日且饶过你们一次,算你们走运!”说完转头对众人道:“咱们走!”说完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待柳长青等人走远,那书生走到那对母子面前,见那年轻母亲脸上的一条血痕从额头直至下巴,那孩子也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啼哭不止,心下不忍,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为富不仁,这光鲜的外表之下竟藏了一颗比猛虎还要凶恶的心。”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递到那位母亲的手中,让她去买一点治疗外伤的药,又叮嘱她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粗心大意,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孩子。那年轻母亲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携着孩子走了。

那书生走到尘方面前,笑道:“大师好功夫,刚才幸亏有你在,否则那对母子真是危险了。”尘方忙道:“施主过誉了,施主身手非凡,心地善良,贫僧更是佩服。”那书生抱拳道:“在下晋文舒,不知大师法名?是哪一座寺院的高僧?”尘方道:“小僧法号尘方,至于贫僧修行的寺庙,请恕小僧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说出,还望施主见谅。”

晋文舒心下纳闷,不知一个僧人对自己修行的寺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但见尘方不愿透露,便也不再多问。

晋文舒抬头看了看天,见已是正午时分,笑道:“大师,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没有用膳吧?我看前面有一家小店,咱们一同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如何?”尘方早起赶路,至今没有进食,此刻也有些饿了,便道:“正好,小僧也还没有吃饭。”说完两人便往那家小店走去。

到了店里,两人才发现这小店虽小,客人却是不少。店家看见两人,连忙上前来招呼,晋文舒笑道:“店家,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东西推荐啊?”那店家笑道:“客官,小店最出名的就是西湖藕粉了,说起西湖藕粉啊,那可是能与龙井茶叶、杭州丝绸齐名的。方圆百里,大家都知道小店的西湖藕粉是出了名的好吃,小的跟您说啊,许多客人来到这杭州,首先就是奔小店的藕粉来的。”

晋文舒见那小店老板对自己店里的藕粉夸个不停,笑道:“好,那就给我和这位大师各来一碗,只要好吃,以后我每次来到杭州,都来吃你的藕粉。”店小二笑道:“小店还有各种面条、包子,两位客官还要吃点什么其它的吗?”晋文舒转头对尘方道:“大师,你还要吃点什么?”尘方道:“贫僧再要一碗素面。”晋文舒道:“店家,那便再来两碗素面。”

两人吃完藕粉和面,结了账走出小店,晋文舒问道:“不知大师当下欲往何处?”尘方道:“贫僧有要事须得尽快赶往嵩山少林寺,不知晋施主有何打算?”晋文舒闻言大喜道:“大师你要去少林寺啊,在下也是恰巧要回汴京,正好与大师一路。”

尘方见晋文舒也要去河南,自己从此有伴同行,心中也是大喜,他从明州一路走来皆是独自一人,从杭州前往少林路途遥远,能有一人同路自是求之不得。

尘方道:“不知晋施主来浙江所为何事?”晋文舒笑道:“在下闲人一个,此次来浙江不过是爱慕杭州风景,前来游览一番。大师呢,不知大师前往少林又是为了何事?”

尘方叹了一口气,道:“贫僧修行的寺庙被恶人围攻,敝寺方丈命小僧将一件要紧的东西送到少林寺,请少林方丈云山禅师代为保管。”晋文舒眉头一皱,道:“什么人如此大胆?胆敢围攻佛门清净地,难道他们不怕王法吗?”

尘方惨然一笑,道:“对方乃是江湖中一个恶贯满盈的邪教,名叫擎天教,不知施主听过没有?”晋文舒摇了摇头,笑道:“在下先前从未行走过江湖,对江湖中的事知之甚少,倒不知道天下间还有擎天教这样一个教派。”尘方道:“原来如此。”

尘方身负广德禅师交与的重任,不敢逗留,一路上拼命赶路,他武功较高,轻功也不差,行起路来自比寻常人快了不少。只是尘方见晋文舒虽为一介书生,但见他身法轻灵,赶起路来竟丝毫不落后于自己,绝不像寻常文弱书生那般,又想起在杭州城中他曾以轻快身法救走那个孩童,心下更是惊奇,问道:“施主,不知你是否曾学过武功?”晋文舒笑道:“在下的确学过一点粗浅功夫,只是难以和大师相提并论。”

尘方道:“施主过谦了,不知施主师承何处?”晋文舒笑道:“在下的一身粗浅武功皆由家母传授,并未有什么师承。”尘方奇道:“令堂大人也会武功么?”晋文舒笑道:“不错,家父虽是文人,但家母却是颇懂武功,也算是在下的授业恩师了。”尘方点头道:“原来如此。”

晋文舒和尘方的脚力均是不差,傍晚之时便已到了浙江与安徽交界。尘方本欲继续赶路,晋文舒笑道:“尘方师父,咱们急急忙忙地赶了一天的路,是该休息一下了,如果再这般继续拼命赶路,只怕咱们到不了河南就要累得趴下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早起继续赶路,也是一样的。”

尘方虽然担心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重大,不容稍有拖延,但晋文舒言之有理,便和他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决定休息一晚再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