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很久,从嚎啕大哭到哽咽抽泣,到失声痛哭,到默默流泪……最后我坐在我家床和墙中间仅有六十厘米用来放书架,可书架还在快递路上中转的地方,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更要命的是,我哭着哭着有点儿断片了,一度想不起来自己为啥哭,但后来想到自己在单位被那些同事排挤的事儿,眼泪又流下来了。
而我面前那只鬼,开始是披头散发的站在我面前,听到我哭之后似乎是一愣,我哭的太投入了,也没仔细看,等我在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得正常了,一个穿着青绿色裙子的小姑娘,她坐在我家没有床单的床上,默默的等着我哭完。
我越哭越委屈,最后甚至有点儿上不来气儿了,抽搭了半天,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她勾了勾手指,客厅桌子上我倒好的一杯水就到了她手里,然后她小心翼翼的递给我。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鼻涕都忘记擦,傻呆呆的看着她,鬼还能这么玩儿?这不一般都是电视剧里那种五毛钱特效吗?我去我第一次看到真人表演的,整个人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端了半天,见我也没有要接的意思,就顺手放在了窗台上,指了指柜子:“要不,我先回去,你冷静冷静?”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因为我面前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实在太不像是鬼了,就和大学里的同学差不多。在我的心里,鬼应该是两种极端的,一种是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鲜血淋漓,披头散发,不管从什么地方都能爬出来的那种鬼。还有一种,应该是极其美艳的,让人看了就控制不住,却又不得不望而生畏的。
可我眼前这个,坐在我家床上,一脸无奈看着我的,更像是一个寻寻常常的人。
“喂……”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施法弄死我,整个人一缩。
施法?!
我对我自己脑袋里蹦出来的这个词儿弄得哭笑不得,不过除了这样,我还真找不出来别的什么形容词来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语的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地上,僵持了大约能有十分钟,已经快到中午了,外面的阳光越来越强,她不得不往床脚挪过去,用窗帘的阴影挡住自己。
看来鬼害怕阳光这种事儿还是真的。
我暗搓搓的往前挪了一点儿,把窗帘拉上,挡住了窗户外所有的阳光,薛姨自小就教育我,做人要绅士,要照顾女孩儿,这样才不会打光棍,我觉得,女孩儿和女鬼,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我在她的表情上,并没有看出来她又多感激我,瞟了我一眼,接着,她整个人在我面前越来越淡,最后就不见了。
我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确保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蹲在那儿,觉得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结束,她今天心情好或者是大发慈悲,自己回去了,下一次在吓我这么一次,我这心脏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谁知道我会慢慢习惯,还是冷不防的被吓死呢。
反正我是不知道。
于是我深吸了几口气,想要站起来,可腿却有些发软,扶着窗台站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打量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我觉得她回到柜子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
所以我就慢慢的挪到柜子前面,踌躇了好久,才敲了三下,就像是敲门一样:“我们能谈谈吗?”
说完,我心就猛地跳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忐忑不安涌了上来,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主动找人聊天的次数少之又少,主动找鬼聊天,这简直是更没经历过了。
过了很久,真的是很久,久到我站的退都有点儿酸了,也没听见柜子里有动静,估计是她并不想和我聊什么吧,我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想主动一点儿,看看人和鬼会不会像鬼和鬼或者是人和人那样交流相处,可最终主导权还是在她手里。
我被满满的挫败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不过,一个不得不说的进步就是,我并没有那么害怕她了,甚至赶在这个屋子里坐下了,很好很好,需要继续努力。
正当我找到仅有的一丝得意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蒋珊珊的微信,问我怎么还没到,这我才想起来,我还和蒋珊珊约着一起去吃饭来着。
我赶紧跟她道了歉,低头打完字,准备收拾收拾赶紧赶过去,可一抬头,就看到她低着头,俯视着我。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角度很诡异,吓得我差点连手机都扔了,连滚带爬的上了床。她的目光跟着我,头也抬了起来,这样就正常了很多,我狂跳的心脏渐渐的平稳下来,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怎么又出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柜子,若无其事的回答了一句:“我不喜欢那个盒子。”
这是她第一次和我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就用手机跟蒋珊珊又道了一次歉,说今天自己临时有点儿事儿,可能过不去了。
我放下手机,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量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人来聊天,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盒子,我去买给你。”
“我上次已经让你帮我买好了。”她还是远远的站在那儿,大大的黑眼睛转来转去,就像是很调皮的一个小姑娘一样:“可是被你丢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保安莫名其妙送上来的那可用坛子装的酒:“要不,你给我把门打开,我再去给你买一个回来?”
可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觉得,你家客厅里的那个盒子就很好。”
她侧过身,让我看客厅。可我什么也没看到,正扯着脖子往客厅看的时候,她整个人突然一闪,我装盘香的木头盒子就被她托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