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杰不动声色地在后面看着她们俩。张翌步履沉重，背影充满了凄惶。由于不慎怀孕，强行人流导致的虚弱已经让她疲于顾命，管不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儿了。她的心里很苦，怀孕了，竟然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事儿。打了好多的电话寻求帮助，打算好好休养一下。没有想到，平时那些跟自己缠缠绵绵的男人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更让她气愤的是，流产的前夕，一切的积蓄竟然被同睡的男人席卷一空。靠着身体的付出挣来的血泪钱一时间分文不剩。老板娘看准了她养好之后也不会跟自己再干下去，也就狠下心来，象征性地给了三百块钱了事。算是两者之间了清了关系。
万般无奈，她给张子杰打电话。她听得出张子杰对自己失望之极，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心灰意冷不再去解释。临时找了个推销的活儿，挣点饭费。可是身体的虚弱让她时断时续，根本谈不到业绩。谁愿意拿出自己的钱跟一个病秧子谈合作？
“嗯，行，那我自己去吧，你要注意休息。你顺便买点东西吧！总要管饱肚子……”那女孩子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张翌。
“算了……那些还没有还给你呢！”张翌伸手把钱塞回女孩子的包里，脸上挂了笑。萍水相逢，临时的搭档，竟然对自己万般照顾。虽然钱不多，可她感激万分。
“张翌姐，那我去了。”那女孩子跟张翌分开，不放心地转身向她摆摆手，脸上全是关切的神情。
张翌只是笑一下，连说话也懒得说。扭转身只管向前走，本来轻灵的身体竟然显得笨重无比，落下一只脚，再抬起来就要费很大的力气。但风一吹，她会被吹得摇摆不定，几乎站不住脚。
“那个女孩子有病，还病得不轻……”尤权也发现了张翌，抬手指了一下她的背影脱口而出。
“这样子应该住院的，家里人呢？”张子杰故意引领大家的思维。
“要不要去问问啊？”尤权看看局里的那几个，再看看张子杰，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干教育的可能要比其他的行业单纯一些，遇到这样的事儿，愿意出手相助。
张翌已经走下了路沿石，向公路的对面走去。她跑不起来，只能看着来往的车辆在空袭中穿行。她感觉有些头晕。
“抓紧送她去医院，然后通知她家人。这样子，要出事儿的。”局里的人看着尤权，摆手示意尤权赶紧一点。
“哥，来。”尤权招呼张子杰一声，抢步向张翌跑去。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连一声哼叫的声音都没有。张翌的身子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静静地没有一丝的动静。
一阵惊呼，好多人围了上去。
张翌身子周围是血红的一滩，在慢慢流淌。张翌的脸更加苍白，跟白纸一样不见半点杂质。她的双眼半睁半闭，没有一丝的亮光。
“啊？”张子杰惊呼一声，脸色跟张翌的一样白。
“哥，你怎么了啊？别吓唬我啊。”尤权扭脸看着张子杰的神态，也吓傻了。
“尤权，拉着张老师抓紧走。张老师竟然见不得血。”局里的人以为张子杰晕血，赶紧让尤权拉了张子杰离开。后面的事自然有相关部门处理，跟他们没有关系。
本来一顿好好的饭，想聊一下学校的情况的。结果变成了讨论张翌的死。
局里的人跟尤权煞有介事地展开丰富的想象，猜测着张翌的出身、经历和现状，以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精神状态。乌七八糟，完全不靠谱地摆上了桌面。
张子杰闭着嘴，用筷子挑动着菜却是吃不下一点。这被认为是晕血导致，并没有引起他们特别的注意和想法。
等大家吃完了之后，张子杰浑身上下都是汗。大家彼此看了一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嘿。”尤权笑了笑，有点打趣地说，“哥哥见多识广，原来没有见过血啊。”
“闭嘴，别跟我说话！”张子杰听出来尤权话里有话，很不耐烦地笑了笑，“太惊人了。”
“啧啧……张老师今天算是让我开眼了。”
“恩恩，死了人开眼，那就多死点！”张子杰明显愣了一下，一句话出来让大家窘迫得不知所措。
“哥，你这状态下午也不能上班。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好了。”尤权伸手按住张子杰的肩膀一本正经起来。
“也好，下午我回家睡觉吧。”张子杰深吸一口气，紧抿着唇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呀，行了行了。尤权别拿张老师开心了，屁大的事儿还能吓唬出病来啊。”
“你还别说，我搞不好还真完蛋了！信不信？”张子杰瞟了一圈，起身随着大家一起往回返。
风一吹，张子杰的大脑清醒了好多。跑到批发店要了一瓶水慢慢喝着，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地随着大家机械地移动脚步。
张子杰没有回家睡觉，只是蹲在办公室里发呆。他的眼前全是张翌的影子和声音。诱人的美胴，诱人的声音，蛮不讲理的神态，可怜的样子。一幕幕走马灯一样。
“张老师，尤主任他们喝那么多酒都没事儿。你这没喝酒的怎么失魂落魄的啊！”卢俊看着张子杰傻傻得笑。眼神向四周瞟了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跟他一样发现这个问题的。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不懂！”
“他们那叫没心没肺，懂不懂？懂不懂什么叫没心没肺！”
“呃！”卢俊一惊，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瞬间收敛了笑容，抿着唇角一声不吭。说教育局的和尤权没心没肺，张子杰可以说。自己却不行。
赵雪辉在一边轻挑眉毛，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张子杰，暗示张子杰冷静，并顺便摆出一个超无所谓的表情。
“嗯，是我。”张子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啊！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的？……额，原来的丢了，你们的没有记录，就谁也联系不上了……怎么了？”
“哎……”赵雪辉皱起眉头轻叹一口气，闷闷不乐地把脸扭向张子杰。她知道张子杰的电话号又被人泄露了。
“手眼通天！”张子杰捂住发音器耸肩摊手，眼里的无奈不言而喻。
“又是他？挂掉！果断挂掉！”赵雪辉的脸上露出果断刚毅的表情，态度坚决不容回避，“电话给我。”赵雪辉不等张子杰反应过来，手机早已经到了她手中。一阵熟练地拨弄，顿时处于关机状态。
“额。”张子杰当场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