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在拂晓的水平线上铭刻下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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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轰炸常州(下)

没过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中国江南特色菜肴就被摆上了桌。小艳坐在陈民光旁边,听说加贺是红色国际来的国际友人,当场免了一桌饭钱。

“蓝姐姐。原来您是日本人。听您口音,根本听不出是外国人。”小艳是个好奇宝宝,对着加贺的针织兰花刺绣旗袍,研究了好些时间。要不是加贺答应下次送她一套,她指不定要人描下花型,去裁缝店定做一套。

加贺尝了口鲜鱼,的确非常美味,让人吃了还想吃第二口。“语言靠后天努力就行。没什么难的。”

“蓝姐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常州?”小艳似乎还惦记着旗袍的事情。

陈民光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会作死吐槽几句。“小艳,你这身材算了。你穿了就像是青花瓷笔筒,不好看。”

“我打死你这个嘴贱的混蛋!你身材好,你穿啊!找打!”

小艳对着自己男友一顿拳打脚踢,陈民光也不躲闪,秀恩爱已经变成了日常任务。

“蓝姐姐,别理他,这人就是欠打。每天打一顿,就听话多了。”把陈民光推到了一旁,小艳又研究起了加贺穿的鞋子。

弓道服是加贺日常服饰,所以她非正式场合都穿木屐,海军军装套靴直接丢衣柜底下。这次她挑了套旗袍,心血来潮,请航母上的女卫生兵给她花了几小时打扮。

“别瞅了,就你大大咧咧的样子,穿上肯定走两步摔个狗啃泥。天生就不是大小姐的材料,何必研究这些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东西?”

陈民光的嘲讽,成功吸引了小艳的仇恨,再次被打了一顿。一顿大餐三人吃得有说有笑,连加贺也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时间。

窗外,依旧能看到熙熙攘攘行走着的市民,街边叫卖的小商贩,石桥上驻足写生的年轻学生,天上飞过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在述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话语。

已经太晚了,连加贺都没发觉预定的时间已经临近,直到一只野鸽子从窗外飞过,发出一声鸣叫。

随后常州城内防空警报大作,似乎使足了气力,要告诉城里的百姓,即将到来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切都太晚了。

【自由投弹。】最后的一道保险被解除,加贺将手边的小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放下筷子。“多谢招待。”

“怎么回事?民光?”小艳也听到了城中心传来的警报声,她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响。

陈民光也是疑惑不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女友小艳也问了,才手中一抖,饭碗摔在了地上。“不……不可能吧?这是防空袭警报!”

“什么防空袭……”小艳还没接着问,陈民光快步走到窗边,一个劲往外看。西面的天空的的确确出现了众多黑色的点,绝不是集群南迁过来的候鸟。

“小艳,蓝小姐。我们得快点逃到防空洞。”陈民光顾不得小艳领会情况的危急程度,拉住她的手,就欲往外跑。他回头看到加贺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也赶紧拉住她的手。

【愚蠢……】

酒楼里的顾客大多也站起来,跑到窗边门外远看发生了什么事,相互议论着,甚至有人说: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日本人的飞机经过常州。

常州城天上的黑点四散开来,由彗星舰爆、天山舰攻及诸多战斗机和老式机型组成的轰炸大队,迅速分成五队,朝着目标地点飞行。常州城的守军才刚架起高射机枪,飞机已经飞过的阵地,他们只能对着飞远的飞机扫射几轮。

陈民光拉着小艳与加贺跑出了站满人的酒楼正门,那些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顾客,也没明白陈民光为何跑得这么急,撞到人也不道声歉。

舰载机携带的炸弹,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碎了常州城的宁静。此刻是下午1点45分,正值饭后茶余时间,绝大多数人听到警报,也只是走出家门看看天空。而正是市政府大院的瞬间崩塌,彻底让这些无知的民众知道了事态的严重。

由饭冢中尉带队的小组,六枚300公斤级高爆炸弹,直接把整个市政府大院炸成了瓦砾。第一锤便粉碎了常州的行政机关,里面诸多公务人员与官员在茫然中葬身废墟之下,及时逃出去的仅是五分之一。

两架九六式战斗机飞掠过陈民光的视线,如雨点般的机枪射在了河对岸的人群中,顿时恐惧情感如瘟疫般扩散开来,仅仅四个倒霉蛋毙命,却造成了河对岸几百名看戏群众的混乱,他们恐怕并不知道防空洞是什么。

四条人命的消失,陈民光看得清清楚楚——日本飞机现在正有意图地对平民发起攻击!他不由放慢了脚步,事态发展超出了他的思考能力,他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情景。战争不是军队与军队的战斗吗?为何敌人的飞机会轰炸这座处于战线后的城市?

“卧倒!”加贺一声大喊,让陈民光猛然醒悟,他抬头就看到三架轰炸机从后面飞来。凭着本能他张开双臂,护住小艳与加贺。

顷刻之间,一枚炸弹落下,拥挤不堪的酒楼正门瞬间安静了。剧烈的爆炸后,陈民光回头只看到小艳家的酒楼被烟尘笼罩。

“这……不是真的。”连陈民光也被恐惧所俘获,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大吼着往酒楼方向跑了两步。又一颗炸弹落下,酒楼不远的一幢米铺被掀起了屋顶,各种碎片杂物四溅,陈民光被飞起的一根木柱撞翻在地。

“民光。你没事吧?”小艳看到心上人受伤,急忙从地上爬起,跑向了他。“哪里伤到了?你可别吓我。”

看到自己女友关心自己的的紧张样,腹部的撞伤也不觉得疼了。陈民光重新燃起勇气,他知道两人随时会遭遇危险,必须马上离开。

“没事,扶我一把。我们快点逃。”

零星的居民四散逃跑,他们也不知道往哪逃。小艳伸出手,正要拉一把陈民光,催命般的飞机引擎声急速靠近。陈民光眼中,一架绿色的战斗机俯冲而过,一阵扫射过后,大街上的无辜居民又应声倒了好几个。

红色的液体滴落在陈民光脸上,当他转回视线,就看到小艳张着嘴,试图说什么话,但嘴里说不出言语,仅不停流出鲜红的血液。

“小艳!”陈民光心中刚燃起的勇气,一下子就在爱人的鲜血中熄灭。恐惧已经无法感染这个人,因为他心中只剩下了熄灭后的浓浓绝望。“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鼓励的话语,在12.7mm子弹的威力下,没有半点作用。陈民光就感到手上一沉,搂在怀里的女友压在了他身上。

“小艳!”

从地上爬起来,陈民光连忙查看小艳的伤势,子弹正中小艳的后背,鲜血不停在冒出,至少肺叶被击穿。陈民光的呼唤,没能让小艳清醒过来,她的瞳孔开始溃散,鼻翼间也没了气息。

看不见的绝望,彻底击垮了他,明明怀里是个死人,他还是不停呼喊着女友生前的名字,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愚蠢的人类。】

在加贺眼里,现在的陈民光就是条可怜虫,被绝望击溃的弱者。凶手们还在天空中飞翔,对着更多平民展开屠杀,他堂堂赤党干部,却为了一具尸体,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品尝到远比中午的大餐更美味的食物,加贺不由嘴角露出了美艳的笑容。人类太弱小了,只要她下个命令,一架架舰载机就能随时撕碎他们珍惜的一切!

加贺上前一步,狠狠甩了陈民光一耳光。“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同胞在无助地奔走,他们随时都会死在飞机的攻势下。你身为赤党一员,应该站出来疏导群众避难!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

半小时后,常州城上日军飞机纷纷返航。陈民光与加贺从防空洞返回了原酒楼,已经变成瓦砾的“坟墓”。烟尘已经散开,但倒塌的砖瓦下,不知压着多少就餐的顾客与店里的伙计。赤党的党员也有部分在这里救人,飞机轰炸的地点也不算太多,城中心地区守军也展开了搜救,赤党于是把搜救区放在了外围。

随着口号声,几个年轻小伙合力扛起石柱,救出了一个中年妇女,这算是命大的,更多抬出来的是断气的尸体。

“小艳同志的牺牲,我们都很心痛。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宣传工作必须立刻进行,小陈节哀吧。”

常州市的地下赤党书记,安慰了几句,随后示意来人抬走放在树下的尸体。之前为了疏导群众,陈民光与加贺把小艳的尸体放在了树下。

更多尸体从废墟下抬出,林叔也得知了更沉重的消息。“小艳父母的尸体,我们也在废墟下找到了。小陈,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完小艳家的丧葬后,到我这里报到,还有很多任务需要你去做。”

陈民光从离开防空洞后就一言不发,活像一具断线的木偶。

林叔看到加贺在场,不由松了一口气。“蓝小姐,让您受惊了。常州城现在比较危险,是否需要安排人护送您回南京?”

加贺用的信息全是编造的,当然也不可能去南京。“不必了。我的人今晚也会到常州,本就没打算久留。请林先生放心,我会如实向组织反应常州情况。国际舆论必将站在中国这边,对日本方面施压。”

“有劳您了。”

沉默许久的陈民光终于眼神中重新有了神采——复仇的火焰。“我一定要让日军付出代价!我要为小艳报仇!”

在林叔等人震惊的目光中,陈民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