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在拂晓的水平线上铭刻下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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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佐藤权军的秘密

“承认吧。你所谓的理想,不过是为了你个人。”

“什么都不会得到改变,只有你自己得到了满足。”

“这种理想,说出来就让人可笑。而我们为此付出了生命!”

“所以,你为何没有随我们一起落入无底罪域中?”

……

梦境中,纪伊听到了来自旧友的谴责。明明到了出战的时刻,精神恍惚的她登上舰体,一个不留神差点从舢板上摔下去。

“身体不舒服?”

佐藤权军在她背后扶了一把,算是免去了纪伊的“落海”事故。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没给周围的同僚听到。

纪伊反应过来,慌忙踏上甲板,给身后的人开出路。

“指挥室从舰桥的前入口走不是更近?”佐藤权军看着纪伊往舰桥后面走,快速跟到她身后,小声提醒道。“真的没事?”

“嗯,我……我只是想确认四号主炮的状况。”

纪伊先去了自己的舰长室,没有其他人在身边,她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思索。

为了理想,她耗费了四位旧友的生命,当然还有她自己的。现在为了继续实现自己的理想,不得不去杀死旧友亡魂诞生的深海栖姬。对谁来讲都是对的,佐藤权军也是支持她消灭与日本帝国宣战的深海舰队,换成其他人也会一样建议她。

连她自己都在找了一堆退缩的理由后,反过来顺着别人的“建议”成功在之前的战斗中,连续炮击战舰栖姬。所谓的恩情与友情,被时光消磨了6年,留在纪伊心中的只是让她偶尔心生愧疚。

纪伊冷静下来后愈发对自己感到厌恶,她享受着绝好的生活,坐拥一支战队的大权,连番胜利为她自己获得了超越大多数前辈舰娘的军功与荣耀。这些全部原本属于五人,或者加上事后不知去向的西河圭二,是六个人的功劳。

没有纪伊号,她纪伊能做到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依旧会是那个家族的耻辱,被所有人看不起。

该怎么做纪伊非常清楚,绝大多数理智的人都是连带自己也欺骗,坐享拥有的一切。道德谴责什么的……反正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在构筑围栏囚禁自己的罪责。连个看守都没有,踢开围栏,主动出来即可。

纪伊不愿意心安理得地接受“恩赐”,她想要拯救几位变成深海栖姬的旧友亡魂,以此偿还她过去的罪业。

“没可能,放弃吧。”

佐藤权军从门外走进来,对着苦思中的纪伊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毕竟是个善心过度的人。从恐惧、虚荣的影响下得到冷静,肯定会想着拯救,或是说赎罪。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话同样佐藤权军自己也适用,他得知了纪伊全部的秘密,自己的秘密却从来都没告诉过纪伊。不过,佐藤权军是个习惯于被讨厌的人,哪怕是自己。如果不是纪伊现在又陷入了自责的旋涡中,他还不想告诉纪伊。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纪伊从椅子上起身,装着样子从桌上找到几份文件,准备出发去指挥室。“我是来寻找文件的,稍微多花了点时间。启航时间定在11点……”

“你想要拯救战舰栖姬等深海栖姬,为了偿还你自己背负的罪业。”佐藤权军上前夺过纪伊手里的文件,全部被他丢回桌上。

“过家家游戏给我到此结束!!!”

佐藤权军第一次在纪伊面前真正发怒,他害怕自己赋予全部希望的奇迹就此自我熄灭,两人彼此看似都抱以最大程度的信任,实则都依旧各管各地背负使命。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部、全部都知道!!你的一切还有跟你相关的所有,我全部都知道!如此邪恶的我,都能冷眼看着你独自背负未来的希望,你还有什么理由为了空虚的友情、恩情自责?”

佐藤权军第一次对纪伊展露了他的内心,肮脏、自私、利己、独断……等等负面情绪一下子都被他从恭敬的虚假外衣下撕扯出来。暴露在了他心目中代表希望与奇迹的纪伊面前,多么让他自己厌恶自己。

“想要听吗?来自一个本该死于15年前一场海难的苟且偷生的大罪人的秘密?”

纪伊已经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她发自内心地想要离开。眼前的佐藤权军让她陌生,让她害怕,她已经体会到了小说中坏人露出丑恶嘴脸的情形。只怕现在的佐藤权军才展露了自己的冰山一角。

“我们走吧,启航前还有……”

纪伊试图拉佐藤权军的衣袖,佐藤权军扬手拍开了纪伊的手。

“不,纪伊。你不是想拯救你那些旧友吗?那你一定要听下去,听完之后你就会明白她们得不到救赎。而我也深陷罪狱之中,浑身上下覆盖着罪业的污泥。”

“别说了,我不想听!”纪伊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无法接受自己最信赖的佐藤权军也不是她的仰仗。

“首先,我重新做下自我介绍吧。我不在18岁的时候还不姓佐藤,我出身于一个商贾家庭。父亲经营着一家跨国公司,在我十八岁前一切都过得完美。直到某天,我们全家乘坐游轮去大洋彼岸的美利坚联邦。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神明毁了!”

“神明?”

佐藤权军发出渗人的惨笑,指了指纪伊。“你们深海的母亲,深海的意志。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神明的确存在,她是深海舰船的创造者,也是创造你和你几位本该安详的旧友身体的元凶。”

“她在风暴中将整艘游轮拖入了深海,所有人都在惊慌中落入了她的‘游戏’中。你猜是什么游戏?她是位贴心的神明,并没设计什么斯芬克斯的智力难题来考验我们这些惊慌失措的人类。”

纪伊已经隐约猜到了,能造就一个人留下终生心里阴影的简单方式。

“以100人分为一个小组,关押在没有出口的岩洞里。她说三天后再来思考我们的处置。然后就完了,什么食物淡水都没有给,把一百个惊慌失措的人关押在一起。还能笑着说只是一场游戏。”

“我活了下来,我连我自己的父母,弟弟妹妹都杀了!吸食他们的血液,撑到了三天后!靠着有限的氧气,活到了游戏结束。你猜那位神明说了什么?‘还有活着的?真麻烦。’”

纪伊已经听得反胃起来,但佐藤权军激动地双手抓住纪伊的肩膀,不让她偏移视线。

“然后我被她丢给了过路的日本渔船,并告诉我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就能见证人类文明的灭亡。你听,是不是很棒的一件事情?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会面临当年我的困境。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把其余人当做残渣一样弄死,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很棒吧?大家都会体会当年我的痛苦,所有人一视同仁被践踏尊严、生命、幸福……”

纪伊在害怕中试图不去听佐藤权军的话语,但是她相信是真的,她的身体在听到“深海的意志”一词后,本能地产生敬仰之情。恐怕她缺失的记忆中,与她对话的人就是深海的意志——制造她现在身体的“母亲”。

“我会阻止这一切,深海舰队并不强。除开几艘栖姬,别的舰船,都会被我一炮击沉。”

“那当然,你是深海之女,深海的意志赋予权限的被爱恩泽的孩子。所以,与深海舰队开战后,你一次都没被击中过;所以,之前大雾中,敌人要事先对你做标记,而后被你解除标记后,它们仓皇败退。只因为攻击了你,被深海的意志所严惩。”

“深海的意志向我预言了你的出现,会成为扭转未来走向的希望。我为了抵达欣赏这场‘游戏’的最佳席位,回国后进入吴港海军学院学习,几经辗转成为第九战队的秘书官。深海的意志之后一直与我保持联系。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不用她提醒,我都知道了你就是她预言中的能带来奇迹的希望。”

“我……”纪伊不敢相信一切都是被一个虚幻的神明所操控着,众多人的命运被她像编剧者一样随意改写,造就了无数的悲剧。这种言论不管换成谁都会以为述说者患有严重的妄想症,但纪伊没法反驳,一切都与她的情况相吻合。

“现在听完了我的介绍。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你的朋友得不到救赎?深海的意志是神明,她可以轻易对栖姬施加各种改造,哪怕是忠义无双的亡魂都会接受她的奴役,什么七生报国的宣言,在她手中轻易能瓦解。留下的不过是剔除反抗心后的忠实奴仆。一边能回想起生前要报效国家的豪言壮语,一边会做着宣战行为,对人类举起屠刀。”

所谓神明即是全知全能,纪伊在知晓旧友们的亡魂受到这种待遇后,心中再也生不起拯救的愚蠢想法。

“而后关于我身上的罪业。”

佐藤权军激动地眼泪水都笑了出来,他从没想过这些秘密能轻松地从自己嘴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