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抗不住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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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法庭再较量3

这天一大清早,一阵浓烈的鞭炮声把三圭村吵了醒来。鞭炮声来自涟水河东边那幢气势雄伟的楼房,一阵哭声也从那里飘了过来。那是吕世新的家,吕家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一阵忧伤的气氛在吕家上空盘旋。原来,吕家老太太三翁妈去世了。昨天晚上,三翁妈拉着刚从看守所回来的小孙子世新的手,询问着官司的情况。当世新告诉奶奶,法院判决赔陈汉章18000元钱时,老太太一阵颤抖,忙问:那屋场丘判回来了没有?世新告诉奶奶,那田的归属法院还没有断定,恐怕还得打官司。三翁妈眼睛一鼓,仰天叹息道:“我的天呀,花这么多钱打官司,却得了一个这么的结果,田都要不回来,还要赔18000元,18000元呀!我一辈子都用不完哩。”说着她身子就往地下倒。

吕世新赶紧将奶奶扶住,同母亲将她抬到床上。躺到床上,她老人家就咽了气。于是,世新就赶紧打电话给哥哥姐姐们,要他们回来送葬。

在乡下,老年人死了是要停灵几天做丧事的,何况吕家有的是钱,更要大操大办了。

吕世国从城里带回10多个民工,在家门口搭了个很大的灵堂,把一个特大的广播喇叭挂在灵堂门口,把那哀乐放得震天响地叫了起来。

胡正元同老婆吕凤莲用小车装来好几个用鲜花制作的花圈,一溜摆在灵堂里。

肖长根则派人到城里拉来一车的猪肉、鸡鸭等食物。

吕世新一身披麻戴孝,到村里各邻居家报丧,当然首先是请支书和村主任等村组领导,走遍了全村,他也不会到陈汉章家里去的。

这几天,来吕家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城里的小车一辆又一辆地开到吕家的门口,各种人从车里出来,把一个个鼓鼓的装着唁金的信封送到吕家的账桌上。

按乡村的风俗,老年人去世是要热热闹闹风光几天的。吕世国与兄弟姐妹们商议,决定请城里最有名气的好运来乐队来唱一晚孝歌,然后请乡间最有势力的张道人班子来做两晚道场。反正场面要做到是松江乡最热闹的。

头天晚上,吕世国包了一辆班车把好运来乐队请来,这班人把那些电子琴、电吉它、架子鼓等乐器摆好,敲敲打打地唱了起来。先是唱歌,乐队里的两个小姐抓着话筒,唱了起来。那歌唱得很杂乱,既有民歌又有流行歌,诸如《牡丹之歌》、《金达莱》、《黄土高坡》、《我的心中只有你》等等。唱了一个多小时,就开始吊孝了。一个小姐身穿白袍,头戴白帽,一手拿着三翁妈的遗像,一手拿着话筒,叫所有的亲属跪在遗像面前,她便用花鼓调一声长一声短地唱了起来:“娘呀!妈妈呀!翁妈呀!您老慢走啊……”那声音凄烈悲伤,叫人止不住那眼泪就流了下来。一遍唱完,就将遗像放到桌子上,桌子下面摆条凳子,放两个酒杯和一瓶散装白酒,谓之点酒。主唱之人按辈份和年龄的先后顺序,把孝子们一个个喊到桌子前跪下,有人将酒杯斟上酒,孝子就端起酒杯,把酒洒在地上。唱词是主唱者临时编的,无非是一些求死者保佑之类的话语。唱完后,孝子还要从袋子里掏出几元钱来放到桌子上的一个盘子里。主唱者如果知道你是个有身份的人,她会故意唱些加码的话,让你不得不多掏钱给她。比如吕世国,就掏了两次,一次50元,两次就是100元。点完酒,桌子上的盘子里也装满了钞票,这是乐队的额外收入。接下来就是表演节目,那节目相当于电视里的戏剧小品,一男一女,都是丑角,插科打诨,表演的都是傻子讨堂客之类与性有关的趣闻,叫人笑破肚皮。节目表演一直持续到半夜12点多钟。

散场之后,吕世国对大家说:“今天晚上女同胞都休息,由我们4兄弟守夜。”他叫帮工把一车刚从工地拉来的碎木头劈开,架在灵堂里烧起一堆大火,然后又叫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在火旁,就对胡正元、肖长根和吕世新说,“今天晚上我们横竖不能睡,就打个晚上的牌吧。”

4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胡正元拿来两幅扑克,把牌洗了,就打了起来。打了两局,肖长根先发话:“听说陈老头已经上诉了,中院肯定会要来调查的,我们怎么办?”

“这****的陈老头,当初我一棍子把他打死了就好,免得生出这么多事来。”吕世新恨恨地说。

“你不要开口就打,打死他了你能脱身?他60多岁了,换你一条30多岁的人命,是不是占了便宜?”胡正元责备妻弟。

吕世国瞥了弟弟一眼,说:“你当时要是能忍一忍,也不至于有后来这些扯皮的事。翁妈也不会走得这么快。”见弟弟脸上挂不住了,他转口说,“事已至此,我们大家就要想办法争取最好的结果。陈老头上诉,中院不去打点是过不了关的,这事儿得麻烦姐夫,你在政法系统,认得的人比我们多,请你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归哪个法官管,采取什么方式争取法官?经费由我出。”

“这事儿很难办,中院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胡正元摇了摇头,说,“不过自家兄弟的事,再怎么难也要办,这样吧,我负责把他们请出来,具体怎么送怎么争取你们两兄弟去安排。”

“行!”吕世国一口答应。

“明天开始做道场了,你们两兄弟要到乡里去,把周红兵请来,把村里的跃进支书和村主任请来,吴天生在这里帮忙就不要请了。反正以后还要靠他们帮你们讲话。”肖长根说。

“这些人是乡里和村里的实权派,不能让他们送唁金,得想办法把他们的唁金退回给他们。”胡正元补充。

吕世国点了点头:“这事儿我来安排。保证使他们高兴。”

“哥,明天水库大坝要填土方了,要不要在大坝内则用水泥石块砌一道护坡?”吕世新问。从看守所出来,吕世国就安排他到大坝工地担任监管。

吕世国想了想,说:“护坡是要做,可是不要一块块去拼,去砌,那样费时又费工,在坝土外面放一层石块就是了。时间一久,石块就会沉淀到泥土里去,就牢固了。这涟水河几十年来没见过发多大的洪水,就是有洪水也有闸门泄洪,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明天施工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吕世新问。

“不必了,我明天给肖炳银打个电话就行了,有处理不了的问题再去。”吕世国回答。

胡正元看着手里的牌,装着漫不经心的问:“哥,我听到好些传言,说是你做的工程做假厉害,搞什么伪劣材料充正品,偷工减料,坑害他人。你是不是要注意一点,以免将来脱不得身。”

“我怕什么!”吕世国忿忿地说,“现在做生意办企业有哪几个不做假的,不搞假冒伪劣就赚不到钱,就发不了财。这个世界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只有抓到东西,才不会饿肚子。人家是看到我发了一点财就眼红,故意要说三道四的,其实他们哪里晓得我赚了这些钱,又要送出去好多。说真心话,要是哪天让我脱不得身了,我张口一咬,那整个青阳市就没几个不出血的官了。”

“就是,怕他个卵!”肖长根很有同感地说,“现在这社会呀,只要你手里有了钱,就什么都不怕,我真的还没看到不爱钱的官。象我们乡政府那些****领导,没得到实惠没拿到钱时就耀武扬威,搬起卵棍做枪打,恨不得一下把你搞死。可当你送了他大笔的票子,又有可观的实惠给他,他就变成你的孝子贤孙了,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矿里出好几次事都是请乡里的领导给摆平的,所以我多出点钱也心甘情愿。你们别看我只是个煤矿老板,可在乡里我有时候说话同他们领导一样管用。现在我总结出了经验,哪个最肯帮我,我就扶哪个,上次那个毛子力被赶走,就是我资助周红兵的结果。国老兄也是,要不是他这么花钱活动,新伢子能这么快出来?能只出这么一点赔偿费?那都是做不到的。”

胡正元眯着眼睛不做声,心里却在想,你们是不撞南墙不知砖厉害,一个劲地为非作歹,一旦撞到南墙,你们就全都完了。可他明白,他们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告,再同他们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白费口舌,还讨嫌。

只有吕世新,望着他们两郎舅说话,心里却在感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