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摩根写给儿子的32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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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钱的感觉

金钱有两种用途:一是从事投资,赚取利润;二是用于享乐,挥霍无度。企业家的工作是创造更大的财富,而绝不是把财富随意挥霍掉。

亲爱的小约翰:

我一向很少批评你,不曾在哪些方面限制过你,因为我不想把你束缚在我的模式之下。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感到很担心,使我觉得有必要写这封信给你,就金钱方面的问题跟你交流一下。

这件事的起因是会计师曾请我承兑两三张清单,这件事使我深感疑惑。你那一笔巨额的招待费,像是招待了王公贵族似的,但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的客户里并没有什么王公贵族。那么,是客人要求你这么隆重地招待他们的吗?还是你自己染上了奢靡浪费的恶习?

在顾客或是朋友们的眼里,你是一个非常海派的人。适度的大方是应该的,我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但是,太过于浪费,就有故意摆阔的味道了,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金钱有两种用途:一是用来投资,赚取利润;二是用于享乐生活,无度挥霍。钱可以买来赏心悦目的家具,也可以买来一夜的酩酊大醉,而不必考虑明天的生活。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钱的正确用途,以为充阔佬、出手大方,就能博得其他人的好感。

你一定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但是,去豪华饭店招待新客户,固然是体面而且很快乐,却不见得能给客户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对于这一点,你是否认真考虑过呢?事实是,顾客已经实地参观了我们公司,也接受了100美元的用餐招待,他们决定怎么做,心中早已有数了。你应该做的事情是充满自信地与他们谈生意,而不是把你的钱包(实际上也是我的钱包)掏空。

另外,你是否明白,你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奢靡态度,很可能使许多顾客对你敬而远之。因为他们会想,你手中的钱正是从他们身上赚走的,甚至还会怀疑你卖给他们的价钱是不是太高了。如此一来,他们不免考虑以后是否仍要和你做生意。而你为了和他们继续保持业务往来,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以跟别人竞争。

让客户明白我们公司的财务实力雄厚固然重要,但是浪费金钱,却会被人认为是愚蠢的行为。企业家的工作就是利用现有的资金去创造更大的财富,而绝不是把财富无度地挥霍掉。一个奢靡挥霍的人,非但不会得到受益者的尊敬,反而会被他们在背后讥笑为傻瓜,而不愿与他交往。

在某种意义上讲,贫穷也可以成为人的一项资本,对此我深有体会。每当我追念过去,我会非常感谢上帝,他赐给我了这项你未曾有过的资产。你一定想象不到,在我幼年时,家境是如何的清寒,有时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在我的故乡,也有一个富翁,他的生活很富裕,无论是住宅、轿车、服装,都是一流的品质。每当给慈善机构捐款时,他也总是捐钱最多。我决定详细观察他赚钱的方法,于是我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传闻:他是一个很难相处的老板,对员工要求非常严格,即使是10美元的利息,也要压榨得分毫不剩,因此许多人称他为“顽固而吝啬的富翁”。如今我回想起来,事实并非如此,这完全是由于别人嫉妒他的成功,而幻想如果自己一旦富有起来,决不会这么做,所以随便冠上那些恶意的评语。

在这个小镇,那个富翁犹如生活在玻璃缸里的金鱼,他的一举一动全部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与他有关的消息就是全镇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我曾见过那些在他背后把一件小事添油加醋、大肆渲染的人,却在教会里对他阿谀奉承,说他“气色很好”、“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待人和蔼可亲”,等等。但是,他从来不被这些虚伪的赞美所蒙蔽,他会以亲切的言辞同样赞美他们的帽子、胡子或准备的茶点。他很清楚这些人如何觊觎他的财产,如何在他背后散播一些无聊的话,但是他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在每个礼拜一上午,再回到工厂里,让机器转动,让钱财滚进他的口袋。

我的母亲常说这样的一句话:“任意让小钱从身边溜走的人,一定留不住大钱。”现在想来,她的话非常有道理。我想对你说的是,金钱可能为你带来虚伪的朋友,他们围绕在你身边,不断给你灌迷魂汤,使你迷失了自己。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从小就结识的,他们的友谊绝对不是建筑在金钱上面的,况且他们本身也小有资产,所以你不必怀疑他们。主要是你,你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身边的朋友,哪些人是真心对你,你必须仔细观察。

大家都喜欢和有钱的人交往,这是人之常情(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也许是因为和有钱人交往,可以享受到他们不曾享受过的东西。你的朋友当中,一定不乏这种人吧。对于那些因为你的家境富裕而想成为你的朋友的人,你必须提高警觉。另一方面,有些正直的人,为了避免你怀疑他的居心,而和你保持一点距离,只维持纯粹的友谊,你也千万不要忽略了他们。这些人通常都不会主动地发邀请函或招待券请你出席某次宴会,但是,看到你的出现,他们总是满心欢喜,亲切地和你寒暄问候。这种心里很微妙,也许他们是不愿意让别人误会他们故意和你沾亲带故。

得到一个真正的朋友不容易,而想要失去一个朋友却非常简单,最有效的方式便是借钱给他,不过你千万不要尝试。切莫答应朋友借钱的请求,他若是真的需要钱,大可以向银行贷款。要知道,借钱与否,并非是用来衡量友谊的天平,这是千古以来始终不曾改变的事实。相反,假如你的朋友遭遇困难,你可以主动伸出援手,如此非但不会损害你们的友谊,他反而会心存感激;当他有能力时,必定会偿还这笔款项。你们的友谊也会历久弥坚。

金钱不能作为选择人才的标准,请你牢记这一点。狄米斯·托克斯为他的女儿选择终身伴侣时,从不考虑对方的家产,他宁可挑选贫穷但是人品好的人,而不选择家财万贯但是人品不好的求婚者。

我对于自己白手起家创出今天这番事业,颇引以为荣。请允许我的自鸣得意。现在,你加入我们工作的行列,应该格外珍惜这份福气。

你若想作出一番大事业,引人注目,受人尊敬,就必须拿出成绩,为公司开创出更加蓬勃的新局面。否则我将拿一把锤子,敲打你因充满傲气而鼓胀的胸部,直到你俯首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物为止。我这样说,并非要禁止你为自己小小的成功举杯庆祝。你可以在不过分铺张的情况下,和亲密的朋友互相祝福。如果你能够这么做,那么当你失败时,也只需向这几位朋友倾吐,而不必公之于世。

我经历过穷人和富人两种极端的身份,因此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做一个富有的人,当然是比较好,但他们通常会感觉孤独。因为当你拥有大批财产以后,要寻找一位正直、忠诚的朋友,将是非常的困难。

财富有时可以看成幸福的代名词,处理得当的话,你将从金钱上获得莫大的快乐:人一生的喜怒哀乐,几乎都围绕着钱财打转。有了钱,你可以享受世上许多美好的事物,但也因为有了钱,周遭的亲朋好友似乎变得别有企图。得失之间,全凭个人的感受来衡量。

聪明的人,较容易成为富者,但是,一旦变得富有,就会流于愚蠢(他的妻子也会变得愚蠢),这种现象随处可见。他们把辛苦攒来的钱,在短时间内付之东流的原因不外乎是投资失败、挥霍无度。

财富原本就是让人享乐的工具,我并非要你做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你应该当用则用、当省则省,不需为一分一毫伤神(你母亲就是一个凡事考虑太多的人),因为没有人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一分钱用到哪里去了!

公司里有几件事,你必须铭记在心:即使是1分钱,你也要格外珍惜,当成一粒种子,播种后,辛勤地耕耘,并借助上帝的照顾,到了第二年,这分钱就可以成为2美元,这个道理就是积少成多,积沙成塔。当然,要等到成长至10万美金,甚至200万美金,还有一条漫长、崎岖的道路要走。

金钱也像种子一样,能够成长繁殖,你的信用会因资金充裕而变得更加巩固,为了及早推动计划,你必须有良好的信用作为凭借。倘若你一文不名,那么要向别人借钱,将会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反之,如果你自己已经拥有100万美元,再要向别人借100万美元便易如反掌。公司员工待遇的改善、工厂设备的改良,也都需要资金,所以,切莫轻易让一分一毫从你手上流失。

要积蓄一笔资金,需要长久的时间,但是要将这笔钱花掉,却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即使有一条只能赚入1美元的门路,你必须脚踏实地、按部就班地进行,千万不要投机取巧,另辟捷径。要知道,通往成功之路非常之少,而且每条路都相隔甚远,你一旦觅得了其中一条,就必须站稳脚跟,坚持到底。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当人们从某一项事业中赚取了利益时,就得意忘形,自以为是天才,想要再开创另一番事业,于是远离了当初致富的途径,终至把以前积存下来的产业都赔了进去。这些人失败的原因就在于误以为自己能够点石成金,移山填海。

如若你不爱惜金钱,任意让它从身边溜走,那么我要告诫你,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我们伸出援手的人不计其数。从你上个月的清单来看,你交际费的数目之大真令我吃惊,你似乎快要沉沦于金钱的大海中了。

《圣经·新约·提摩书》中说:“金钱是万恶的根源。”传道书中也载有:“酒肉、聚会令你欢笑,但是金钱带给你更大的满足。”对于这两种说法,我都不能苟同。我认为金钱和常识、亲切、勤勉、愉快、欢乐都有关系,也希望你能依照我们家的传统,谨慎考虑钱的用途。

要知道,信用比巨额的钱财更宝贵,所以,下一次的晚宴、派对,我希望你能坚守信用。你必须妥善保管自己的钱包,更须小心处理公司的财务。名誉和财富,很可能是稍纵即逝的装饰品,但是信用却是你一生幸福的支柱。美满的家庭、健康的体魄、真诚的友谊、忠实的员工、真挚的爱情以及受人尊敬,这些都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宝物,而且一生受用不尽。

你的父亲

约翰·皮尔庞特·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