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撤，撤，向南，别乱。”连长声嘶力竭的喊着。
众人刚跑出树林，就看见一个身影朝众人飞奔过来，跑近一看，原来是二胖。
“你回来干什么？南边有没有情况？”连长冲着二胖喊道。
“没”没等二胖说完，就听见嗖嗖的破风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快卧倒，掷弹筒”连长喊着，一个跃起前扑，摔倒在地。
刘志也赶紧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向前爬去。连长说过，躲炮的时候不能直接趴在地上，炮弹的震动有可能震伤内脏，而且要张着嘴，这样可以分担耳朵压力。至于掷弹筒算不算炮？刘志不清楚，反正动静也挺大的。
“轰轰轰”炮弹的殉爆声全部都在刘志他们前方响起，大概是鬼子根本就没有看见人，只是凭着感觉在发射，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出现了伤亡，因为卧倒的只有参加过伏击伪军运输队的十几个人，其他人都在四散而逃。
殉爆声刚过，连长站起身来，“撤撤撤”，人已经窜出去了好几米，等刘志爬起来向前跑去，一看，山东竟然在连长前边。
一颗照明弹无声的飞上了夜空，把漆黑的夜晚顿时变成了白昼，刘志回头望去，鬼子的先锋离自己大概只有150米远，后边挤挤攘攘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追赶过来。
“姥姥的，小鬼子还真看得起咱，连照明弹都用上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山东在骂。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歪把子响了起来。
“卧倒，快卧倒！”这次没等连长喊出，刘志已经扑倒在地。
可是这次卧倒的依旧是十几个人。
“卧倒啊！你们卧倒啊！”边上传出山东无助的呼喊。
人群依旧在放羊，他们仿佛以为再快点就能跑过子弹。歪把子开始收割生命，向前跑的新兵一个一个的栽倒在地。
歪把子还在咆哮，连长大喊一声:“跑！”率先冲了出去。
刘志是第二个站起身的，虽然他不明白连长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起身，但是这个时候他选择了信任。
刚站起身来，机枪就停了，来不及多想，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连长在前边十几米飞奔，在经过一个倒下的新兵时，顺手捡起了汉阳造。
子弹在耳边嗖嗖的飞，应该是追击的步兵在边跑边开枪，刘志也不敢回头看，只要没有被打中，就拼命的往前跑。
跑了大概三四十米，前方的连长又是一个跃起前扑，刘志也有样学样，向前方摔了出去。
随后，“卧倒”声从连长的口中喊了出来，歪把子的枪声也接踵而至，刘志看到连长转过了头，于是向他爬了过去。
子弹在头顶上乱飞，前方不住有人倒下，眼看新兵就没几个人了，谁也管不了那么多，被机枪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
连长趴在一道田埂后边，刘志趴在他身边，看到山东等人也正在向这里爬。
鬼子的机枪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竟然也前移了，距离刘志他们依旧大概150米，十来个鬼子的步兵半蹲在机枪的旁边，仿佛等待下一次的冲锋，他们身后大批鬼子更近了些。
连长第二次站起身来，弯着腰撒丫子就跑，这次几人没有再用他招呼，都向他集中过来。
当连长再次卧倒，机枪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连长身边有刘志，山东，大牛，二胖四人，二宝等人也在不远处缓慢的向几人移动过来。
定眼向鬼子望去，歪把子离他们还是150米，但是旁边的步兵正在向两侧散开，身后的大批鬼子也已经进入射程了。
“刘志，有没有把握一枪干掉机枪？”连长总算说话了。
“不清楚，可以试试。”刘志回答道。
“你要干不掉，咱们全完蛋。你先开枪，压制机枪，其他人瞄准散兵线，自由射击，五枪快速击发后不管战果，撒丫子走人。”连长大声命令道。
刘志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标尺调到150，瞄准，击发，子弹从鬼子机枪手的钢盔中心穿了进去，鬼子脑袋直接趴到了机枪上，机枪声停了。
要知道这只是刘志开的第二枪。不过没有人叫好，旁边的枪声“砰，砰”的枪响，那是汉阳造。
机枪只短暂的停了两三秒后又“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原来是旁边的副射手接过了机枪。刘志一急，赶忙像机枪手打了一枪，机枪没停，又开一枪，还是没打中。
深吸一口气，瞄准，击发。第三枪总算爆了小鬼子的头。
这时也传来了连长“撤撤撤”的吼声。
幸亏第三枪打掉了机枪手，也幸亏步兵散开了，两个幸亏导致机枪没有再咆哮。
刘志几人在田野里狂奔着，更大的惊喜来了，因为天又黑了。
松了一口气，以为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妈的！天又亮了，而且伴随着催命的歪把子枪声，不过那枪声至少在400米开外。
“我草”一声，在刘志身边狂奔的山东一下栽倒在地，刘志赶紧过去拉他。
“啪”的一声，刘志伸过去的手被山东打开了，“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别管我，你快走。”
“我背你。”刘志看到山东的腿上有一个血窟窿。
“把手雷留下，赶紧滚蛋！这是命令。”山东对着刘志咆哮。
拽着山东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山东卯足了劲一脚踢在了刘志的大腿上“滚蛋，这是命令！”
刘志咬咬牙，扔下五颗手雷，转身向连长追去。
山东身前右侧整齐的码放着十几颗拉了保险的日式手雷，另一侧是一排排整齐的弹夹，中间是一杆汉阳造，子弹已经上膛。
大批鬼子大概200米远，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念叨着:“辣子，我就不信你能走到我前边，你要是真在前边就等等我，咱俩一道。”
“护院的弟兄们，我鲁启对不起你们，跟我出来还没到部队，就牺牲在这里了，我还叫不全你们的名字，你们等会我，我这就陪你们来，有怨气直接来找我。”
“连长，不能和你一起打仗了，让你说着了，我就当一辈子班长了，呵呵！”
“******，老子的机枪要是在就好了！”
几声手雷殉爆后，是汉阳造的枪声，枪声响了很久
天亮后，一队日本兵正在往卡车上抬尸体，地上摆着十几具，汽车上也有十几具。
另一侧一大队鬼子列队站好，他们身前整齐的放着二十多尸体，这些尸体都头戴灰布军帽，只有一具身穿灰布军装分外显眼，其他的身上的衣服各式各样。
鬼子一个军官指着灰布军装的臂章问道:“八路？八路是什么部队？二十九军吗？”
另一个少尉军官一个立正:“少佐阁下，他们都没穿军装，应该不是正规军，应该就是民间武装。”
“八嘎，你是说大日本皇军一个精锐中队偷袭一群乌合之众，战损比接近是二比一？”少佐非常气愤。
少尉立正低头，指着那唯一一个身穿“哈衣！就是这个身穿军装的一个人让我们损失了二十一名帝国精英。他用的是我们的手雷，由于追击部队比较密集，所以吃了亏，我怀疑他们就是前几天袭击据点运输队的部队，而且他们中间应该至少有一名特等射手，斥候小队的正副机枪手都是被爆了头，所以他们也可能是政府军中的精锐化妆来侦查的。”
少佐指着一排尸体说道:“我不管他们是什么部队，这不是大日本皇军打败仗的理由。耻辱！耻辱！”
接着，少佐对着这二十多具尸体，一个立正，低头行礼，对着身后的少尉说道:“把他们都埋了吧！他们都是英雄。”
……
山林中，十几个八路军横七竖八的躺着，王扬靠在一棵大树旁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旁边儿喊道:“辣子！统计伤亡情况。”
没有人回应，王扬又接着喊:“辣子，辣子！”
刘志听不下去了，捅了捅王扬，小声说道:“连长，辣子没了。”
王扬仿佛明白了，又接着喊道:“山东！”
转瞬边用脑袋撞着树，边用拳头砸着树，鼻涕一把泪一把“山东也没了，都没了。”
刘志，二胖几人赶紧过来拉住连长，好几个人都要拉不住了。
刘志也被感染了，流着泪说道:“连长，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山东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啊！”
王扬好像听了进去，沉思了一会儿，用力用手擦了擦脸，“对不起，我失态了，本来应该我来安慰你们的，刘志，你来统计一下伤亡情况吧！”
刘志站起身来说道:“在树林的时候我算过，当时一共是39个人，现在？一，二，三现在还剩十二个，其他人其他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连长过来拍了拍刘志的肩膀，“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别太伤心了，我们打的是国战，山东他们牺牲是为国捐躯，是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