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降临,明月高挂。
宁次独自一人,顺着小路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阵阵夜风袭来,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冷颤。
马车一路走来,宁次吃的都是干粮,此时只觉得口中干渴难耐,抱起竹筒,张大嘴巴,直往嘴里倒,但竹筒却只是滴了些水进嘴里,水已喝完了。
宁次四下张望,苦思着:这么晚了,哪里取水呢?
一眼望去前面还有灯火。心想:前面有人家,如果是客栈就好了,一串铜钱,睡一宿,在讨点水喝,应该可以吧!
于是加快步子,朝房屋走去。走近一看,一面锦旗上写着‘悦来客栈’。宁次呵呵一笑,自语道:“还真是一家客栈,一定是全村都在保佑我,想什么就来什么。”
走近店门,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正在打扫店内,上前问道:“小二哥,请问住一宿多少钱?”
店小二头也不回,依然忙着手里的活,回道:“三两银子一宿,快打烊了,要住店就赶快。”
宁次听后心想:啊!三两银子,我就一串铜钱了。算了,钱已经不够,就讨点水,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好了。
这时,店小二顺手把抹布搭在肩膀,转身打量着宁次,一身粗糙的布衣,散乱的头发,破旧的布鞋。藐视了一眼,大声说道:“你要住店不?”
宁次摆摆手说:“不,不住店,我想要点水喝。”
店小二有点不耐烦了,说道:“你是哪来的小叫花,跑这里来要饭。”
宁次连忙说道:“我不是小叫花,我也不要饭,我只是路过此地,水喝完了,想买两碗水喝。”说完掏出两个铜钱,放在掌心。
店小二见宁次手里还真有钱,眼睛咕噜一转,说:“好吧,你买水是吧,我给你乘去。”说完走向店内。
宁次一路走来,腿脚早已酸痛,一把扯过一条长凳坐上,双手捶打着左右腿。仔细观察着这客栈,这客栈比较小,就十丈大小,只能容下三张桌子,桌子里面还有一段木梯,可以上二楼。木梯下边有一个小屋,关得死死的。掌柜的就在对面,正忙着打算盘,时不时的瞄一眼宁次,让宁次觉得全身不自在。
宁次心想:奇怪呀,这客栈怎么就掌柜和店小二两人,其他住店的客人呢?算了,我买点水就走,管他的。
过了片刻,店小二端来两碗水,放在桌上,笑着喊道“水来咯!”
口渴难耐的宁次见水来了,将两个铜钱放在桌上,端起一碗,咕噜噜的喝下,另一碗倒进竹筒里,“谢谢了!”说完站起身子,朝门口走去,可刚出门口,突然四肢发软,头重脚轻,晕倒在客栈门口。
店小二嘿嘿一笑,把宁次拖进那间关得死死的小屋,打开包裹一看,大失所望。“就这几个钱啊!”
不知何时,掌柜的也进了小屋。见了此景,怒气冲冲的走上前,猛的一巴掌排在店小二头上,怒斥道:“你这傻瓜,穿成这样能有几个钱,可惜老子的蒙汗药!”
店小二揉着被打的位置,笑着说道:“掌柜的别生气,这个年纪的肉最好,一点蒙汗药嘛,不亏不亏!”
掌柜的一甩袖子,厉声说道:“哼,你自己把他处理了。”说完走出了小屋。
店小二哼着小调“啷哩咯啷~~哩咯啷”熟练的取下宁次竹筒,又在宁次身上搜到了小刀,对着宁次得意地说:“哟,还有一把小刀,赚了赚了。”说完,抱起昏迷的宁次,重重的丢在血迹斑斑的大砧板上。又对宁次说:“哼哼,小叫花,待我取来大刀,好好招呼你!”说完转身走向刀架。
这时,宁次竟然恢复了知觉,悄悄睁开一只眼,见店小二走向刀架,背对着自己,又看看这小屋,昏暗的灯火,印得小屋阴森恐怖,屋内的横梁,挂着各种部位的肉,既像人肉又像猪肉,肉上不时有几只蚊虫飞来飞去,发出阵阵恶臭,角落里有一堆大大小小骨头,骨堆上方有一个小窗,通过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树枝在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而骨堆的右边就有一个小门,门杠已被绳子死死绑住。
宁次瞄了一眼店小二,此时已站在刀架旁,将宁次的小刀,也放在刀架上,已取下大刀,细看了一番。宁次一看见大刀,心里一惊,立马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脑子快速转动:毫无疑问这是一家黑店,我该怎么办?大仇未报,就这么被人家宰了?现在只有店小二一个人,干脆跟他拼了,不行!他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手上还有大刀。硬拼不行,我要保住性命,若是他真来宰我,就突然起身夺下大刀,杀他个措手不及。不过窗外有树枝,说明那小门外就是树林,或者庄稼地。最好是找机会逃走,先要取回小刀,再割开小门上的绳子,快速逃走!
这时,店小二抱怨道:“这破刀,才几天没用,又生锈了!小爷先去拿磨刀石,小叫花,就让你在多活一会。”说完朝屋外走去。
宁次心里暗自高兴:正想着机会,机会就来了!
此时,宁次微微闭着双眼,集中注意力,用耳朵分辨状况,店小二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宁次全身直冒冷汗,但又必须装作昏迷。很快,脚步声由近至远,突然听见“嘎吱”的关门声,店小二已经去拿磨刀石了。
宁次当即坐起来,轻轻翻下砧板,踮起脚尖大步走向刀架,取回自己的小刀,掏出小刀后,猛一转身,快步走向小门。当即拨出小刀,用嘴含着刀鞘,左手抓起绳子,右手紧握小刀狠命的割绳子。
只见宁次右手的小刀,来回快速切割绳子,紧绷的神经,不敢丝毫松懈。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不时回头看看那边的门,生怕店小二下一刻就从那门出来。心里不停念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突然“啵”的一声,绳子终于被割开,宁次慌忙的抛开绳子,左手猛的拉开门,迈出半个身子,同时那边的门也被推开,一起发出“吱嘎”的声响。店小二手里拿着磨刀石已站在门口,露出一脸的愤怒,当即用手里的磨刀石砸向宁次。随后大步上前,一个飞扑想要抓住宁次。
宁次快速迈出另一半身子,果断关门,只听“铛”的一声,磨刀石已砸在门上,宁次转身刚要跑,一只手从门缝伸出,已经抓住了他的左臂。从里面传来店小二恶狠狠的叫声,“小叫花,想跑!”
宁次害怕极了,使劲的摆动左臂,想要挣脱,可是依然抓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当即举起紧握小刀的右手,咬紧牙关,对着店小二的手狠狠刺下,再猛的拨出,一些鲜血随之被带出。
“啊!”一声惨叫过后,店小二的手松开了。
宁次拔腿就跑,狠命的跑。听到惨叫后,掌柜的闻声过来,看见店小二左手捂住右手,鲜血不停滴落。一下就明白了,还没等掌柜说话,店小二一脸的痛苦,说:“那小叫花,逃跑了。”
掌柜厉声说道:“蠢货,还不快追。”
店小二抓起一把砍刀,一脚踹开小木门,追了出去。喊着:“站住。”
宁次一听,已经追来了,边跑边用取下含在嘴里的刀鞘,随后摆动着双臂,加快了奔跑速度。
然而,店小二手虽受伤,但是脚还硬着呢!紧紧的跟在宁次后边,一边狂奔一边恐吓,喊着:“小叫花,还敢刺我,看我逮着你,怎么弄死你。”
只因天色昏暗,又有店小二的追赶,狂奔中的宁次,无暇顾及脚下,在跑斜坡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一路朝下滑落着。
这时,店小二停止了追赶,怒斥道:“******,小叫花掉进乱葬岗了,摔死你!”骂完后,看了看斜坡下面,想看看宁次摔死没有,但是天已经黑了,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在坡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滑落中的宁次,听见店小二骂到“小叫花掉进乱葬岗”。立即明白再滑下去,真会掉进乱葬岗摔死。于是用嘴含住刀鞘,双手紧握小刀,翻过身,用尽全力想将小刀插进地面。但是狂奔的惯性,加上陡峭的斜坡,使得宁次依然在下滑,手肘,膝盖和脸上,也在滑落的时候,磨出一块块鲜红的痕迹,心想:这样滑下去,定会掉进乱葬岗,然后被摔死?怎么办?我怎么能死!我不能死。
宁次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全身发热,当即大喊一声,“啊~~”咬紧牙关,用全身力气,将小刀往地面按下,最后将自己胸膛也压在小刀上,终于将小刀插进地里。
小刀在地面拉出一条狭窄的痕迹后,宁次停止了滑落。
坡上的店小二,听见宁次发出“啊”的一声,嘿嘿一笑,自语道:“小叫花,发出这样的惨叫,一定摔得粉身碎骨了,哼哼!”店小二,甩了一下手上的血,得意的朝悦来客栈走去。
此时,宁次筋疲力尽的趴在原地,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的小腿已经悬在空中,冷汗早已湿透全身。双手握紧小刀丝毫不敢松手,仿佛那小刀就是一根救命草。
心想:真是危险!差点就摔死了,我知道他们的底细,那两个坏蛋一定会杀人灭口,说不定会来查看我死了没有。爹早就说过,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还是咱慕容村好,爹!娘!乡亲们…
一想到慕容村,丧亲之痛便涌上心头,宁次眼眶已经闪着泪光,但是,他心里明白,此地不已就留,赶紧离开才是。
休息了片刻,宁次抹去眼泪,收好小刀,匍匐着朝坡上爬去,只因刚刚的滑落磨破肘部,每次爬动都忍受着阵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