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繁华的死时后半夜才被发现的,死的很安详。出尘脱俗的绝世容颜带着淡淡的笑意,宛若盛开在六月的池塘中的一朵娇艳的莲花,那般圣洁,那般美丽。在她温若的笑容里,似乎看不出一丁点的对死亡的恐惧,似乎死亡对她来说只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穿着那件她最喜爱的白色丝绸长裙,又给自画了淡淡的妆,然后将一封写给木一刀的书信轻轻放在心口出,闭目‘沉睡’了过去。那时的木纤尘还太小,根本不懂得娘亲离开他所该有的悲伤,只是两只小手紧紧的环住木挽歌的脖子,小嘴在她耳边呵着气,稚嫩的道:“姐姐,姐姐,尘儿饿了!尘儿想吃糕~!”木挽歌眼睛有些发红的看着从半夜开始就炸了窝似得忙里忙外的下人,语气有些悲伤的道:“尘儿乖~!姐姐马上就给你找吃的去!马上~!”木纤尘听话的‘嗯~!’了一声,然后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些人忙里忙外的奔波,仿佛慕容繁华的离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木挽歌的神情很悲伤,她已经九岁了,已经记事了!她刚刚从异族和北方军团的战争中与家人失散,又刚刚逃脱那个面目狰狞的人手里的屠刀,刚刚在这个府中安定,也刚刚有了一个长得如天仙似得温柔和蔼的娘亲。但是仅仅几个时辰后,那个对自己温柔的笑,调皮的闹得‘娘亲’便离开了!留下了一个还不懂事的弟弟给她。木挽歌用力的抱了抱怀里的木纤尘,语气坚定的道:“尘儿~,以后姐姐就是你的娘,姐姐就是你的依靠!”木纤尘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那我娘亲呢?我娘亲不让我乱认娘的!要不她会点我鼻子的!点鼻子就长不高了!”木挽歌双眼有些泛红的道:“尘儿,姐姐一定会替娘保护好你的!!!一定会!”
三日后,木一刀满脸胡子,一身尘土的骑快马从北方赶了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家人小心迎他到正厅的灵堂后,便把慕容繁华捧在心口处的那封信交给了他。躲在木挽歌身后的木纤尘露出半个小脑袋,瞪着大眼睛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那个平日一回来就会把自己举得高高的英俊高大,又颇具威严的爹爹此刻让他有点赶感到陌生和害怕。盯着他那双满是胡子,双眼布满血丝的沧桑男子,看着他眼泪如同孩子般划过脸颊,染湿胸前和黑色的衣衫。木纤尘突然也就得一阵莫名的难过,或许是身前的木挽歌也在小声的抽泣的缘故,也或许是那个几月不见就如同老了十几岁的爹爹在哪里拿着封信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缘故,他幼小的心灵突然觉得有些空虚,似乎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他不懂!但是却又十分难过,所以大嘴一张,也‘哇哇~’大哭了起来。木一刀听到他的哭声,发现了躲在木挽歌身后的木纤尘,紧紧攥着慕容繁华写给他的那封信,几大步就跨到他们身前,一弯腰,将木纤尘抱到怀里,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无声的流泪,一个张着大嘴‘哇哇’大哭。慕容繁华的葬礼举行了七天,七日后,也就是安葬好慕容繁华的尸骨,木一刀带着一脸伤心绝望的神色大宴王府中的所有仆人,然后又取出府库中的所有银两,排在庭院内,依照慕容繁华信中交代,将府中所有知道木挽歌身份的仆人重金遣散。那些府中的仆人什么也没说,脸上没有失望之色,也没有悲伤的神色,只是每个人喝了一杯酒,然后走到庭院中,有序的拿了自己本该得到的那份工薪,然后朝木一刀磕了一个头,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一分没多拿,更没有哪个人争先恐后的去抢。他们只是拿了自己应得报酬,然后自觉的离开,谁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第二日,王府中已经没有一个仆人了。就连早饭也是木挽歌自己去厨房煮的粥,端到厅前那三个坐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一大俩小的男人面前。木一刀没动筷子,其他三人谁也不敢动,即便是早已饿的泪珠滚滚的木纤尘也没动。木一刀看着他们三个,微微谈了一口气道:“烈火,以后你就是他们姐弟二人的大哥了!照顾好他们俩个。”那个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儿缓缓点了点头。木一刀又对木挽歌道:“”挽歌,以后你和烈火一样,都是我木一刀的孩子,都和尘儿一样是我的亲生骨肉!所以,还希望以后你不要怕生。”木挽歌也轻轻点了点头。木一刀转头看着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粥的木纤尘许久许久,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语气有些哽咽的道:“尘~尘儿~!你~你娘走的早,爹爹北方还有军务,你一定要和哥哥姐姐好好相处才是!你——”后半段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然后端起面前的粥碗,一口气喝光,对木烈火道:“烈火,你长年跟随在我身边,所以希望你能帮为父多多照顾他们姐弟恋两个!知道么?”木烈火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点头,木一刀起身对三人道:“为父这就回北方了!新来的吓人我已经安排值得信赖的人去挑选了,想必几日后就会到达。我也安排了最好的老师给你们三个,你们要好好的学习,下次我回来时,会考考你们的功课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边走边流泪,不是他想走,而是他不得不走!正如慕容繁华信中所写的那样“王爷安顿好尘儿姐弟便回北方吧~!这王府中满是与臣妾的回忆,您呆这儿会心痛的!还是回去吧~!即便是对不起尘儿他们,也好过留你们爷俩儿在这大宅子里哭泣的好~!”他,是在逃避,逃避这王府中曾经与慕容繁华发生的一切一切!
时间转眼就流的飞快,木纤尘的记忆里那些对娘亲的悲伤痛苦和对其他人家的美满幸福的羡慕都是在木烈火的保护,木挽歌的温柔体贴中度过的。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十五岁了,虽然娘亲过世时的他还小,但是那个张充满爱怜的脸还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父亲一直是一个严厉的存在,即便是他每次回来在家中呆的那么几日也是如此,不是考他和大哥这个,就是考他俩那个。一旦不合心意,便是罚跪祠堂。所以在木纤尘的心里,木一刀远远没有木烈火和木挽歌对于他重要。那个一直一直扮演母亲角色的姐姐,那个每个夜晚都会偷偷跑到自己房里看看自己有没有踢掉被子的姐姐,那个即便是自己都已经十五岁了,还是非得给自己洗澡的姐姐——木挽歌,已经是超脱了父亲母亲般的存在了。但是也不知道曾几何时,也或许是几年前她曾和父亲在深夜里大吵之后,原本那个温软如水的女子,不知道何时,那双美丽如画的容颜里,总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也是从那时起,她的腰间总是挂着个酒囊,说话时,也总是带着淡淡的酒香。木纤尘每天在帝都的学堂里都在想着二姐木挽歌为什么整日腰间挂个酒葫芦,整日还要喝的一摊烂醉,问他那个‘怒头脑袋’的大哥木烈火,他只会说“你还小,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去想知道。”他就不明白了,他二姐能有什么事儿不该他知道的啊~?晚上兴冲冲的赶回家,刚进中庭,就见一个短头发的女子扛着一柄单刃的巨剑,一脸轻佻的跟自己姐姐搭话。木纤尘知道之歌身材火辣,样貌妖媚,老是眯着一双凤眼跟人说话的暴力女是谁——皇甫玲珑!号称跟自己姐姐为‘帝都双姝’的女人。小的时候就没事儿爱往自己家里跑,每次来都要蹭吃蹭喝的不说,还要跟姐姐打一架。打赢了,就高兴地跟个小孩子的到处炫耀,打输了就准儿跑到自己跟前胖揍自己一顿。前几年听人说她被任命为什么什么“剿什么队的队长”,自己好不容易和二姐消停了几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又回来了!木纤尘见她俩只是背靠着背在哪里喝酒聊天,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四周也没有动过手的痕迹。舒了一口气,忙贼眉贼眼的偷偷瞧了皇甫玲珑一眼,便蹑手蹑脚的准备开溜。刚刚跑回房间,忽然想起根才匆匆瞥见皇甫玲珑的胳膊上似乎被什么武器留下了三道深深地伤痕,不禁暗道:“竟然还有人能把在那家伙身上留下伤,但愿那人现在还好好活着!”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还在自己小的时候,一个军队的官员调戏她,被她当场砍了一只手的情景。吐了吐舌头,然后便吩咐下人赶快给他准备洗澡水,他可不想让他二姐知道自己跟一帮狐朋狗友去烟花之地浏览了一回。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后,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的长叹一气,心里捉摸着‘今晚该吃点什么好呢?’的时候,就听外门‘吱呀~’的被谁推开了,忙沉声道:“是谁?”那人也不答话,木纤尘留神细听半天,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不禁暗想道:“难道是谁养的猫进来了?”刚想到这里,就见屏风后闪出一个身材婀娜妖娆的短发女子一丝不挂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木纤尘傻傻的看着那张一脸轻浮妖娆的脸,又看了看她饱满的胸脯,有向下看了看那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然后又抬眼看了看那个脸上没有半点红晕的妖娆面庞。猛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幻觉后,有些夸张的大叫道:“玲珑姐~!你该不会是又输给我姐后来揍我的吧~?”皇甫玲珑’扑哧’一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呈麦色的玲珑躯体娇笑道:“傻弟弟~!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站在你面前,你就一点非分之想没有么?”木纤尘忙把头缩进浴桶里‘咕噜咕噜’的道:“不敢不敢!我又打不过你,平时又没少挨揍!哪里干有什么非分之想啊~!”皇甫玲珑丝毫不顾及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走到浴桶旁伸出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就当着目瞪口呆的木纤尘面,抬腿迈进浴桶里,然后夸张的“啊~!”了一声道:“还是家里舒服啊~!”木纤尘缩在木桶的另一端,将大半个脸都埋在水里,‘咕噜咕噜’的道:“玲珑姐,男女有别!你跟我一个大男人一起洗澡,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还怎么嫁人啊~?”皇甫玲珑两只手臂搭在浴桶边儿上,将丰满的胸脯毫无顾忌的暴露在木纤尘的眼前,头仰靠在桶壁上,闭着眼懒洋洋的道:“怎么?不好意思了?你方才不还去那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去了么?此时装什么清纯!”木纤尘不想这等隐秘之事竟然被她知道了,惊的呛了一口水,慌忙站起身剧烈的咳嗽道:“咳咳,咳~,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皇甫玲珑睁开一只眼,看着他笑道:“怎么了?原先的小男子汉长大了,知道自己找乐子了!”木纤尘忙坐回浴桶内,脸红红的支吾道:“没,没有的事儿~!我,我就是去看看而已!那是,是好奇!是好奇!”皇甫玲珑似乎来了兴致,坐起身,脸上露出怀疑的笑容道:“真的~?”:“当然真的!我像是那么轻浮的人么?”皇甫玲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诡秘了,凑到躲无可躲的木纤尘跟前,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坏笑道:“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慕容繁华和镇北王的儿子!这模样越来越俊儿了~!虽然武功还差点,不过凭你这张脸也值了!”说完,另一只手滑进水里摸索着什么。木纤尘突然脸红的仿佛要着起火来,磕磕巴巴的道:“玲,玲,玲珑姐~!你,你,你摸我干嘛~?别,你别这样好不好?”皇甫玲珑却如同蛇一般,钻进他的怀里,咬着他耳朵坏笑道:“姐姐要验验你撒没撒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