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盗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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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重围

长戈如林,短刀生寒,马鸣嘶嘶,风声萧萧。

“壮士们,”我站在一块大石上,高声喊着:“我们,是从众乡亲中选出的最精锐的力量,是先锋营,但我听到有人这么说,说人家是正规部队,我们是草莽。实打实说,也确实是联军势大,你们怕吗?”

“我不怕,窝着也是死,不如痛快些好。”一个少年大声说。

“怕个鸟蛋,一群世袭子弟,也能打得大仗?****娘的。”一个壮汉呼应着。

下面一片呼应之声,群情激烈,纷纷请战。

“好,”我大喊一声,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我继续说到:“兄弟们,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叔伯,姐姐兄弟;在我们面前,是杀我们亲人,夺我们田地,毁我们家园的联军。护我乡亲,杀我仇敌。”

“护我乡亲,杀我仇敌。”四下一片呼声。

“杀!”

一股土黄色的洪流向官军组成的黑红堤坝冲过去,很快便缠战在一起。

我脚力好,一鼓之下,甚至超过了我的骑兵,冲在最前面。敌军骑兵迎面扑来,我的速度不减反增,待当先一马飞奔到我的面前,我足下一发力,越过马头直扑向骑士,由于冲力太大,直把他撞到后马上,两个骑士被我一并推下马去,瞬间被后续马队踩成肉泥。

我没有丝毫停顿,刚落下就地一滚,堪堪从后骑马腹处滚过,双手一抓地,向前纵跃而去,在飞奔的马蹄与飞舞的马刀缝隙里面闪转腾挪,直向旗手方向冲入。

旗手处于中军位置,正专心致志地指挥调度骑兵及步兵阵型,待我突兀出现在他马前,莫说是旗手,就是他座下的战马也是惊了一惊,一双前蹄猛地扬起。我哪里容得他从一惊中醒悟,一发力身子便提在半空,另一支腿则在空中横扫向战马抬起的马蹄,只听咔嚓一声,战马前蹄断裂,扑通栽在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土,骑士也从马上跌落。此时,我身体尚在半空之中,借下坠之力,双膝砸在旗手的胸膛上,只听到一声肋骨断裂之声,旗手喷出一口血,没了声响。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我先锋营将士堪堪与杀入敌军阵型,失去旗手,联军阵不成阵,与我先锋营一般死力拼杀,我军这不通阵法的最大劣势瞬时不见了。

先锋营将士人人激愤,想到身后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想到种种仇恨,皆抱着浓浓的杀心,沙场瞬间便成为杀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敌军就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两翼涌来,加之中军多有老幼,推进极慢,一时间陷入僵局。先锋营已经是血人血马,便是铁打的汉子,面对两翼不断补充的生力军,也逐渐不支了。

当此之时,战斗中突然涌入一些白首老人,奋力砍杀着。

“王伯,”我大喊道:“您来做什么?”

“小跖,目下之势,光靠先锋营太吃力,这是我泰山生死存亡之战,我等老朽不足惜,只要保得那些后生小子们突围,我泰山就有希望啊!”王伯用苍老的声音喊着。

“王伯。”我声音一哽,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管奋力杀敌。

从凌晨战到正午,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虽然已经冲过不少路程,但前方仍有三两里路,前有重围,后有追兵,两翼又有生力军不断扑来,先锋营,老卒营,赤风营,三营皆遭重创,胳膊麻木,已经只凭惯性来挥刀了。

我第一次感到绝望,大声喊道:“当此存亡之刻,我军宜各自为战,分散突围。乡亲放心,只要有一个人还没出去,柳下跖绝不出重围。”

“我等奋力死战,绝不苟且偷生。”四下一片呼声。

“乡亲们,”我哽咽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天要亡我泰山,夫复何言。

正当我准备率领将士做最后的一次冲击之际,却见敌军后方烟尘滚滚,一个个胡服骑士吆喝着冲突过来,一路斩杀官军。

“老燕山。”我看着大青马上挥舞着九环大刀的汉子,呼出声来:“乡亲们,天不亡我,增援已到,杀!”

“杀!”将士们看到希望,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来,内外合力冲突之下,硬是把包围圈豁开一个口子。

一股洪流从口子里喷涌而出。

“大叔,”我奔到大青马下,道:“您怎么来了。”

“哈哈,是我那飞儿外甥女儿硬是缠着老夫来的,你小子有福啊!老夫可不想我那外甥女儿刚嫁出去就当寡妇,哈哈哈~”老燕山提着九环刀,哈哈大笑着。

我一思量,定是燕飞儿为了要老燕山领马队来,骗说我俩成婚了。我环顾一周,急急问道:“飞儿呢?她人在哪?”

“什么,她没跟你在一块儿吗?”老燕山一脸茫然,道:“她见完我之后,就急匆匆走了,我以为她会去找你呢!”

“什么?”我再一次环顾了四周,既没有见那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黑子身上那清脆的铃声,兵刃之中,更没有那黑色的铁燕。

我茫然的望着天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