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维刚
对都市白领们来说,频繁跳槽,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会为自己的举动找出许多理由,比如“充分体现自我价值”,比如“充分尊重自主双向选择”……
然而,日本名古屋市立大学的心理学专家清水将之博士却对过于频繁跳槽的青年才俊们发出了警告:极有可能,一个人盲目跳槽多次以后,才发现自己放弃的职位才是最有发展前程的位置,而频繁跳槽并没有使自己更自信,而是在一再的失望、受挫、困惑中更加怀疑自己的才能和选择。
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清水对大学毕业以后的三年中跳槽四次以上的年轻人展开了调查研究,积累调查个案超过万例。他给这种心态定义为“青鸟综合征”。
“青鸟综合征”:不满足自己的职业现状,却又没有明确的奋斗计划和努力的目标,一心寻求能够以自我为中心的职业空间。心理特征是一般具有依赖性,希望所处的环境有如“家”一样安全自在,并且习惯用观念而不是用现实来设想未来的生存前景。然而任何一个职业都不可能存在永远“安居”的条件,所以尽管如青鸟一样飞来飞去,四处寻找,但每一次的选择都只能找到勉强的、暂时的栖身之所。
七次跳槽,做过“见习”和尚
刘均/男/27岁/某大学国际金融专业硕士
刘均的父亲是一位知名的医学教授,母亲是一位出色的艺术表演职业教师。刘均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刘均在父母严格的要求下以连续十多年的刻苦攻读取得了硕士学位。由父亲推荐,他进入一家国际贸易公司任文员,三个月后,因对那里的人际关系不满,跳槽进人一家缝纫机公司营业部;干了两个月后,刘均觉得只是跑腿儿,辞了职到一家出版社就职,仅仅勉强编辑了一本有关国际金融的书,他就又觉得枯燥难忍,再一次辞职;之后在一家大商场财务部做了四个月;再后来在一家电子公司财务部做了三个月,再次辞职……
在毕业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刘均先后辞职跳槽七次,其间,还觉得自己“对佛学产生了浓厚兴趣”,跑到寺庙里做了一个多月的“见习”和尚。
以后,刘均几乎整天在无所事事地翻阅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当然,他也不是绝对不干事情,他忽而觉得自己在外语上有“特长”,就紧张地复习一阵外语;忽而觉得自己在广播事业上会有所发展,就投入地练习一阵播音主持;近来,他又觉得自己可以做个开业律师,于是就又紧张地复习法律知识……
当问及是否确定最终职业目标时,他的态度很含糊。问他对以往职业经历的感受,他的全部分析只是三个“没意思”:公司没意思,工作没意思,人际关系更没意思。而问到他对今后的职业取向,他更说不出究竟做什么职业有意思。他唯一觉得有点意思的是从事体育或艺术工作,却又惋惜自小没有选择,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刘均有一个很明显的心理特点,就是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自信,自认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任何一种新的知识。他对应对考试也异常自信,认为自己“在任何考试中都能很好地发挥”,并对自己的这一自信充满成就感。永远的“优等生”成志/男/25岁/毕业于某名牌大学中文系成志毕业后在一所补习学校做了不到半年的教师,此后就开始了频繁的辞职、求职,先后做过教师、办事员、推销员等。他说自己原也不想更换这么多的职业,但是,每一处职业的条件都是那么恶劣,尤其是人际关系,到处都很糟糕。
成志的家庭背景和刘均大相径庭。他自小失去了做警察的父亲,靠母亲做食品厂女工的收入和父亲的抚恤金生活和读书。上学期间,总是以优异的学习成绩顺利拿到一等奖学金。
谈到自己初次辞职的原因时,成志说:“我一直是优等生,和那些补习学校的学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联系,我很难对教好他们燃起热情。他们太笨了,我用一句话可以说清的事情,对他们说上十遍,也不见得能理解一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整天焦虑、急躁,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不好,我除去辞职,没有别的选择。”
成志说:“虽然我不想反复辞职求职,但我总是找不到一处适合自己的职位。我也曾想过像父亲那样去做警察,也想过就做一个自由撰稿人,还想过去做别的,比如办一家自己的广告公司,但想来想去每天只是没完没了看招聘广告。我想再去读研究生,我自信还能成为一个优等生。可我想到不应该再让母亲为我读书受累了,我就又想去求职。我让人看过手相,看相的人说我‘总是闲操心’。这使我现在勉强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事。可我知道,我每天的心情都不好,而且,我的工作没有成绩,如果我不自己辞职,被炒鱿鱼也是迟早的事……”
“青鸟综合征”的心理特点:①毕业于一流的大学,自己也具有骄人的学习成绩。②为了求得进入一流学校,不论是家长的要求还是出于自己的愿望,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有过比较封闭、单纯的用功学习经历。③对今后创造出色成绩的期望过高。
“青鸟综合征”——未长大的孩子心理
从心理角度讲,“青鸟”一族虽然在年龄上长大成人了,但他们的心理状态却还处于童年和少年时期,从心理潜质说,他们是没有长大的孩子。
就像受宠爱的孩子用新学到的名词向家长搪塞过失一样,他们内心得到的,也是这类孩子的满足感。因为,无论是家长还是教师,面对一个学习出色的孩子开脱过失,虽然知道他的理由很脆弱,也往往不对他的过失穷追不舍,反倒为他炫耀地拿出一个新名词感到有意思,进而会觉得他更可爱;相反,一个平时学习成绩很差劲,总是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孩子就得不到这种“优待”。
清水博士在研究中发现,存在“青鸟综合征”心理倾向的年轻人“精神未成熟期”的形成可追溯到他们10—16岁的心理发育时段。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心理和人格发育都从“封闭”转向“开放”,他们不愿意再接受父母和家庭的局限,愿意和同龄伙伴结成“团伙”。而在这个年龄段被封闭于单纯学习状态中的孩子,因为受了家长“上一流大学,进一流公司,做出人头地的‘人杰…的期望的指导,他们的精神提前“成人化”了,他们幻想着自己已经成为成年人了。但是,他们却放弃了青春期成长的洗礼和实践。他们在精神上过早自我认同了那个既定的成人角色,在心理上,却延误了成人要承受种种社会责任的准备。到了读完大学,生活没有使他们立刻成为自小认同的那类人,他们就会心理失落,迷惑彷徨,对做一个“另外的成人”心理脆弱,束手无策。
清水博士指出,随着现代社会富裕程度的提高,以及孩子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这种“长不大的青年”正在迅速增加。他说:“社会贫困时,没有职业会马上挨饿,就职是人生至上的命令,青年们不会强调以自己为中心,也不会对家庭盲目依赖,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职业。他们懂得成人后应该担负起哪些责任。”而在富足的今天,患上“青鸟综合征”的青年越来越多。当你频繁跳槽而又说不清自己的目标时,就要警惕了,别像青鸟一样,飞来飞去,最后找不到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