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长凝机场,其实就是一片天然的开阔地。一年前,美国援华飞行队的B—26型飞机,被日军击伤坠落在附近的一个山沟里,飞行员获救后,由一二九师的骑兵排护送到师部。途中经过长凝附近的这片开阔地,他们惊讶地说:“啊!你们八路军的根据地太伟大啦!竟然还有一个秘密机场!如果事先知道,我们的飞机迫降到这里,就不会出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此,李达就有意识地让部队在这片空地上出操、跑步,把它踏得平平的,打算一旦有了八路军自己的飞机,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没想到这太行山的第一个简易机场,却让第一次坐飞机的刘邓首长剪了彩,为解放战争第一仗的胜利立了第一功。
三、打与谈******陪都叫板
大战将临的气氛笼罩了小小的赤岸村。
作战室里,刘伯承手握话筒与李达通话。
此时的李达已经身临前线。他在得知刘邓首长返回的消息后,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布置好迎接的事宜,便动身赶赴武乡县的新城——段村前线,准备为上党战役开个好头。
经过一个昼夜的激战,太行部队已经攻下县城,肃清了敌伪,正准备乘胜挥师南下,攻打襄垣城。
“好!”刘伯承听了李达的扼要汇报,用洪钟般的声音命令道,“坚决把襄垣拿下来,作为太行军区部队屯兵之地,准备会合太岳、冀南部队,发起上党战役!”
说罢,刘伯承走到地图下,手指平汉、同蒲、陇海、津浦四条铁路:“******的军队沿四条铁路开进,伸出四个爪子向我们扑来了。我们要守住大门,保卫华北解放区,掩护我东北解放军作战略展开。平汉、同蒲是我们作战的主要方向,但现在的问题是阎锡山侵占了我上党六城,在我们背上插了一把刀子,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芒刺在背啊!不拔掉这把刀子,心腹之患未除,怎么放得下心分兵平汉、同蒲去守大门呢?因此,上党战役不但一定要打,而且打则必胜!”
******接道:“上党战役的根本问题,是抗战胜利果实落到谁手里的问题。******、阎锡山伸手来抢,决不能让他抢走!”
刘伯承摘下眼镜,认真地擦着:“和******打了多年的交道,我们是了解他的。这个人有时吃硬不吃软,你越软他越欺负你,有时你顶他几下,他反倒收敛一点。我们面前的形势正像邓政委说的那样,人民的胜利果实,必须用战斗来保卫。也可以这样说,我们这里的仗打得越好,毛主席在谈判桌上说话越有力量!”
“对。”******走到地图前,“此役大体可分为一个序幕三个阶段。序幕就是李达同志正在指挥的收复襄垣之战。第一阶段是夺城打援,首先夺取屯留、长子和潞城,吸引长治之敌出援,在野外将其歼灭;第二阶段是围城打援,所围之城,当然是上党的心脏——长治;
第三阶段是——”
“攻城歼敌。”薄一波见******的双手在长治周围用力合拢,禁不住说道,“邓政委此计不同凡响!”
******笑笑,点燃一支香烟:“我有什么不同凡响?还不是刘师长的独有风格。”
刘伯承也笑了:“攻其所必救,歼其来救者,这本是古人的发明,我可不敢居功。只是我常用此计,而敌人仍然不接受教训,总是要自己往圈套里面钻,这才让人难以捉摸呢……”
8月29日,晋冀鲁豫军区作出战略部署,并去电请示中央军委。8月31日,中央军委回电,同意刘邓部署:
……阎部一万六千人占我长治周围六城,乃心腹之患,必须坚决彻底全部歼灭之。
9月7日,刘伯承、******联合签发《晋冀鲁豫军区作战字第一号命令》。10日凌晨2时,上党战役正式发起。
夏日的重庆如同一座火炉,而正在那里进行的国共两党谈判却处在如霜的季节,陷入了僵局。
******是8月28日飞抵重庆的。当晚,******便在歌乐山南麓那个峰峦叠嶂,曲径通幽,有着郁郁葱葱的古柏苍松的“林园”为******接风洗尘。重庆各大报用号外或特刊的形式,报道了那个令国人激动了一夜的消息:
蒋主席举行盛宴欢迎******先生。席间,蒋主席和毛先生相继致辞,并几次举杯互祝健康,空气甚为愉快。
然而,第二天正式商谈一开始,晚宴时的温文尔雅、轻松愉快便被针尖麦芒、唇枪舌剑所替代。国共两党关系中的重大问题由******与******进行直接商谈;具体问题由****代表******、王若飞与国民党方面代表王世杰、张群、张治中、邵力子进行谈判。
由于******匆忙之中拿不出具体方案,******开诚布公地说:“希望通过这次谈判,使内战真正结束,永久的和平能够实现……”
******的话还未说完,******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了,手一摆打断道:“中国没有内战!”既然中国不存在内战,那么,这次专为避免内战、实现和平而进行的谈判还有什么意义和必要呢?
******十分清楚这是******的老调重弹。多少年来,******从未承认过中国有内战,挂在他嘴边的是,中国只有“剿匪”或“剿共”。照此逻辑,只能说明******的顽固立场丝毫没有改变。
******的脸上掠过一丝愤懑和轻蔑的笑,反唇相讥道:“要说中国没有内战,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根本不符合事实,即使三岁的娃娃也不会相信。”接着,他扳起手指,历数了十年内战和八年抗战时期的大量事实,证明了内战不但在中国存在,而且从未停止过。
******的话,将人们的思绪带入血雨腥风的1927年。那时,由于******的叛变,使得第一次国共合作的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一时间,对共产党人“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走一个”的灭绝人性的口号甚嚣尘上。从此,国共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1934年10月,******率领大军在江西对红军的第五次“围剿”得手,国民党中央社作为特大喜讯以******的口吻报道:“****匪酋在瑞金溃败后,从赣南向湘粤桂边界流窜。”并悬赏25万块光洋,要买******那颗人头。
最让******得意和晦气的日子是1936年的冬季。红军经过“流窜”到达陕北,已由国民党“围剿”前的30万之众锐减为不足3万人。******亲临古城西安,召集陈诚、卫立煌、蒋鼎文等一大批将领,部署他的嫡系与精锐部队30多万,并调遣100多架刚刚从意大利购进的作战飞机,准备对陕北红军进行第六次“围剿”。用******自己的话说:这是对共匪的最后一战。
然而事与愿违,张学良、杨虎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破坏了他眼看就要完成的“剿共”大业,致使那次已经点燃的“最后一战”归于流产。“****借国难以自大!”******扼腕长叹。八年抗战,****不仅生存下来,而且得到大的发展,以至作为******盟友的美国人,也在抗战胜利前后要******与****组成联合政府。
往事如烟。昨日的宿敌成了今天的座上宾客和谈判对手。须臾之间,******仿佛觉得历史在不断地反复。他仔细看了一眼******,还是18年前在大革命中担任国民党代理宣传部长时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过目光更加深邃了,仿佛能够洞悉他的内心世界。
面对******列举的如山铁证,******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另找话题。******从容地阐述了****对两党谈判的原则性意见。
******阴着脸听完,冷笑了一声:“十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可惜我这里没有这么多东西,恐怕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哇!”
第一次交锋,便是短兵相接,这无疑给刚刚揭幕的谈判罩上了一层阴影。******由此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连最起码的事实都不承认,他对谈判能有什么诚意?******也从初次的较量中明白,要压服******妥协,看来困难重重。
在日后的谈判中,尽管****出于和平的愿望,作了种种让步,******却没有丝毫的礼让。他留给****的只有通往陷阱一条路,那就是完全放弃军队和解放区,使国民党政府的军令、政令获得完全的统一。谈判因此于9月中旬陷于停顿。
******“叫板”了,他对******说:“盼告诉润之,要和,就照这个条件和。不然,就请他回延安带兵来打好了”
******听罢一笑,当面告诉******:“现在打,我实在打不过你。但我可以用对付日本人的办法来对付你,你占点线,我占面,以乡村包围城市,你看如何?”
******敢于“叫板”,是因为20多天的“谈判”时间,使他做了大量的准备,自认为可以采用强硬态度了。
四、上党兵败蒋某平汉急遣兵
9月4日,******派飞机赴太原,给正在进犯上党的阎锡山送去了1933年由他亲自主编的绝密《剿匪手本》,并附以此次印发的亲笔按语,作为督战密令。
内战的号角就这样被******薄薄的嘴唇吹响了。以军事力量对比的绝对优势,他坚信强大的国军无坚不摧。只要在军事上占据有利位置,未来的前途只有两个:要么迫使****在谈判桌上屈服;要么以武力打垮****。
而******之所以敢于从容笑对,是因为他没到重庆之前就料到了******的如许伎俩,并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这就是“针锋相对”,“以谈对谈,以打对打”,“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所以,当接到刘邓关于上党战役的电报后,******当即复电:同意刘邓作战方案。且极为干脆地说:“打得越狠越好!”
如果说******对未来前途的估计有两个,那么******的信条只有一个,这就是:******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在战场上同样得不到!因而,此刻——******寄希望于上党。******也寄希望于上党。
上党,作为重庆谈判的重要砝码,成了国共两党关注的焦点。
处于焦点中的上党战役,正在进入攻坚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