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闪电般伸出右手,甩手一耳光扇到了黄毛的脸上。
“未经允许,私自暴露身份!下次,你们面对的就是敌人的酷刑!比死痛苦万倍的折磨!”
言语上的刺激反而使得黄毛忘却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赵鹏说得没错,如果暴露,落到敌人的手里,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将是比死还痛苦一万倍的折磨,来自身体上的折磨,来自心理上的折磨。这在国内训练的时候已经深有体会,但是黄毛见过真正熬过酷刑而存活下来的特工,整个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在和黄毛他们讲述酷刑的痛苦的时候,黄毛甚至感到了特工内心深处的寒冷。黄毛相信自己能挺过审讯,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熬过酷刑之后还有勇气继续拖着残破的驱壳生活下去。
惨白的脸颊上,五个近几滴血的指印清晰可见。很快,黄毛左半边面部开始迅速红肿起来,在正常的另外半张脸颊的对比下,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所有人止不住的泪水,赵鹏的心在滴血。都是一群热血男儿,有谁愿意放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抛弃身边的朋友,抛却最亲的家人,甘愿到这战火纷飞的地方,做着不为人知的地下工作?
当兵苦,当兵累,但是最起码有着军人的身份,家里人感到自豪。当军人为国牺牲的时候,我们可爱的人民会永远的记住他们。可是我们呢?可是他们呢!
同样是军人的身份,但是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是在家人的咒骂声中,毅然踏出国门,奔赴隐形的战场。不敢回头,因为回头看见自己家人失望的眼神,便再也提不起远去的脚步。
战场无情,能活下来的,除了过硬的军事素质,必不可少的勇气,还要有着上天的眷顾。
或许,我们侥幸活了下来,十年、二十年之后,档案解封,我们可以约上三五个看得顺眼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外摆的大排档前,在一片嬉戏吵闹的环境中,拿着酒瓶,高声诉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
老子曾经也是一名光荣的军人,老子也曾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军功章,也得有老子的一半。
可是换来的,大多只能是奚落与嘲笑。
这小子又喝多了!
提着酒瓶,一口吹掉瓶中所有的酒,我们只能摇摇晃晃起身离席。
老子的经历你们不懂。
后悔吗?或许吧。但是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当初的选择。
这个国家,总得有人做出这样的牺牲,总得有人为了国家的安宁,做出个人的牺牲,不是吗?
为了心中的祖国,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在祖国大地上所有勤劳朴实的人民,我们无怨无悔。
跨步上前,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拂去黄毛脸上的泪痕,赵鹏狠狠地把他拥入怀中。
“你们是好样的!”
黄毛突然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任由眼中的泪水肆意流淌。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
六个人标准的军礼,敬给这些可爱可敬的年轻人,敬给那些身在无形战场隐姓埋名的所有人。
对面同样回了一个个军礼。十年时间,大多数人的动作都应经变形,但是脸上的泪痕、眼睛中的精光、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军人气势却完全弥补了动作上的缺陷。
此刻的赵鹏,仿佛从这些年轻人的身影中看到了三哥的影子。三哥能够用一瓶装着白水的茅台把自己灌醉,这些人何尝又不是?
十年的隐姓埋名,他们不可能这么无所顾忌的暴露着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在触犯纪律之后表现得那么平静。所以有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得到三哥的允许,特地用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长达十年的压力。
无论什么承诺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太轻浮,只有献上自己最高的敬意,才能表达自己对于这些年轻人的尊敬。
“礼毕!”
“回去告诉三哥,今日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还!”
说完,赵鹏带着小队成员,拖着还在昏迷的哈桑,消失在了茫茫深山之中。
“小心美军无人机!”黄毛终于反应过来,对着赵鹏的背影大声地提醒着。
“报告!无人机发现可疑目标!”
“镜头切换,确认目标!”
“明白!”
就在赵鹏等人刚刚进入深山中不久,美军无人机便发现了小队成员的身影。
早在中午接头发现目标是假的的时候,狩猎小队的天才便接过美军指挥,无人机广布小镇四周,重点观察多人集体活动的迹象。当赵鹏小队重新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无人机便发出了预警,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无人机显示热区是人员活动时,驾驶员这才开始通报无人机观察情况。
“报告,目标活动分离。一部分进入深山,一部分返回小镇!”
“控制返回小镇人员,其他人按照无人机指示搜索前进!”
能够在阿富汗待了十年的特工岂是这点儿事情就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在目送赵鹏小队消失后,黄毛等人很快再次驾车,反而在靠近小镇的时候兜了一圈,而后四散开来,不断向小镇周围扩散,分别赶往其他的城镇。
“一队,盯住往北的车辆!”
“二队,盯住往东的车辆!”
......
天才的一条条命令通过通讯器材传到了各队的耳中。
一队看见消失的车辆重新停到了自己的视线之内,立即加速超了过去。
“双手抱头!下车!”
车内哪还有一丝的人影......
在美军搜索队离去不久,黄毛等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汽车的不远处。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了泥土,迅速脱掉身上的伪装服,塞进背包,黄毛他们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城镇走去,准备继续他们的卖粉生涯。
“报告!一队目标消失!”
“报告!二队目标消失!”
......
一条条报告回传到了天才的面前。
“一群白痴!”即使脾气再好的天才也忍不住踢翻了身前的设备。
“队长,目标消失,请求归队!”
通讯其中传来猎狐粗犷的嗓音:“带齐自己的装备,归队!”
深山丛林中行进了两天,基本上所有人的身上都已经挂彩。在继续行进了一个小时之后,赵鹏选择了一处隐蔽处进行修整。
小队中张虎算是最辛苦的,不但要扛着12公斤重的M60班用机枪,身上歪歪斜斜的挂着几条M13弹链,还要负责哈桑的行动。在一次无人的轰炸中,一发破弹片从张虎的脸上划过。感受着脸上的热血慢慢顺着脸颊流到自己的脖颈,张虎硬是一声不吭,扛着哈桑,快步跟上了小队的步伐。好不容易等到无人机弹药耗尽,进行修整的张虎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半边脸的存在了。
赵鹏看着灰头土脸的张虎,回头对着孙静说道:“杀手,去看看铁虎的伤。”
张虎颧骨附近的肌肉被流弹片划出了一道五公分的伤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不断奔袭的过程中始终无法愈合,颧骨附近的肌肉已经开始外翻,一路上伤口不断沾染的杂草、树叶,已经糊满了整个伤口。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下,落到伤口上,又引起伤口的肌肉一阵不自主地抽动。
看见地上趴着的哈桑同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孙静没有丝毫的客气,一脚踢开哈桑。从地上捡起一根较粗的树枝,横在张虎的嘴中,防止因为过度疼痛引起上下颚肌肉收缩咬舌。
野外的水源,稍微过滤后,用来引用还算凑合,但是要用这种水源来清洗伤口,就有点儿勉为其难,所以孙静选择了尿液来清洗。
在场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战友,所以孙静也没有什么避讳,找了一个干净的容器便当场开始了自己的“放水”。
都学过临时的战地救护,所以在孙静动作的第一时间,众人便明白了孙静的想法,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孙静慢慢地把张虎受伤的面部往上抬起,同时提醒道:“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淡黄色略带腥臊味的尿液从张虎的头顶落下,冲到了伤口的中央。孙静沿着伤口中央向两边扩散,快速的清除着伤口上的脏物。
一滴滴的尿液顺着横在嘴里的树枝流到了张虎的口中。本能的反应促使着张虎有一种呕吐的冲动。感受着伤口上不断传出的阵痛,张虎忍住呕吐的欲望,伴随着喉结的滑动,硬生生的把孙静的尿液咽了下去。
听到身边吞咽的声音,孙静仍然匀速的倾倒着尿液,只是手上处理清理伤口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三分。
待孙静手上的动作刚一停顿,张虎便迫不及待地吐掉了嘴里的树枝,赶紧从身后掏出了水壶往嘴里灌。
“噗......”连续几次的漱口,张虎仍然能感受到口中浓重的腥臊味道。
也就是在这种水源地附近,张虎才敢这么浪费自己水壶中的水。同时,孙静的尿液已经暴露了小队的位置,张虎也不在乎自己吐出的漱口水再次暴露。
看见张虎仍然生龙活虎的样子,赵鹏也彻底的放下心来。还有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了,面对后面精锐小队的追击,赵鹏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从他们解脱谭龙布置陷阱的速度来看,追击的小队必然是和他们一样,经历过实战,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
张虎仍然感到恶心的表情倒是把陈鸣逗乐了。
“杀手,最近是不是上火啊?怎么这么远都能闻到气味?”
好不容易止住恶心的张虎,听到陈鸣的调侃后,又开始了无限制的漱口。
看着张虎脸上外翻的伤口不断地抽动,局部红肿并不断分泌出浓性液体,孙静开口说道:
“队长,猴子,帮我控制住张虎。”卢俊已经提前侦查,谭龙还在后面进行扫尾,孙静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了赵鹏和陈鸣两个帮手。陈鸣虽然重伤初愈,但是身边缺少人口的情况下,孙静只能如此。
“伤口已经感染,需要处理,帮我摁住张虎的四肢!”
看见孙静掏出军刀和打火机,赵鹏和陈鸣默契的点了点头,分别站到张虎的两侧,控制着四肢。
Zippo淡蓝的火苗在孙静的控制下不断地沿着M9刺刀的刀刃游走。不时地冒出阵阵黑烟。
“铁虎,现在感觉伤口怎么样了?剩下的路程主要还是要靠你的体能去完成。”
“这点儿小伤真没什么,放心吧。”张虎听见孙静难得的关心,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就是现在!张虎嘴角上翘的同时,带动着颧骨处伤口的扩张。孙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烤热的刀刃贴到了伤口的一面。
“滋......”还没等张虎挣扎,又迅速翻转刀刃,贴到了伤口的另一半上。
手法一如手中的狙击枪,精准、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