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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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篇章(一)

立夏之后,对于高考而言就意味着进入了倒计时。对于每一个选择高考的考生来说,这段时间应该是人生中最残酷的折磨。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对这件事完全不在乎。

此时位于津洲市第二中学的高三教师特别办公楼中,每一个高三班主任都在对所谓的“危险学生”及其监护人们煞有介事地宣扬着“高考即是正义”。凝聚着人类智慧的空调似乎也无法战胜夏季的燥热,更别提老师和家长们高涨的情绪是有多么热火朝天了!

其中有一位学生似乎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懒散地半躺在椅子上,好像旁边的交谈与他无关,而他的监护人似乎也十分年轻,完全不像一个父亲的模样。

“请恕我无礼,您只是常贞的表哥,不知道究竟能否承担起监督他学习,备战高考的责任呢?梅先生。”流露出怀疑面色的宗老师如是说道。没错,那位懒散的男生名叫常贞,而那位年轻的“监护人”,正是他的表哥梅直君。

“请宗老师您一定要放心,我虽然只是常贞的表哥,但是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他不敢不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对他进行全方位24小时的监督,不让他有一丝偷懒的机会。”西装革履的梅直君正襟危坐在宗老师的面前,坚毅的表情与旁边的常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的梅直君,宗老师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疑惑,只能苦笑着应道:“既然梅先生如此有信心,那还希望您能多对常贞上上心,他的成绩实在有些差,所以要尽早为将来做好打算。”

“那是自然,请交给我吧!”梅直君朗声应道,同时用力拍了拍身旁的常贞,说道:“快点儿,臭小子,你也赶紧给老师表个态。”此时假寐的常贞刚才如梦初醒,看到对自己怒目圆睁的表哥,赶快擦了擦并没有流出来的口水,虚声弱气地说道:“我会努力的。”

似乎是对这等连敷衍都算不上的态度早已习惯了的宗老师暗自叹了口气,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谈话。在回去的路上,兄弟俩相对无言,常贞知道,这只是表哥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等回到家,自己一定会很惨。

果不其然,一回到家梅直君的怒气就如同火山一样迸发而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向着常贞吼道:“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把自己的人生当作儿戏吗?”仍旧懒散的常贞比起在学校的不耐烦,此刻脸上更多的是十二分的无奈,面对暴怒的表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暗暗腹诽道:“我将来又不找工作,高考对我来说完全没有用。”这般玩世不恭的话语幸好没有进入梅直君的耳中,要不然又得是一场狂风暴雨。一直以来严于律己的梅直君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自然也是万般疼爱,望“弟”成龙,可如今常贞竟如此顽皮,完全没有上进心,又怎能让他不气,一思及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放在桌上的词典扬手便要打向常贞,正在此时,常贞的舅舅,也就是梅直君的父亲——梅风回到了家中,恰巧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大惊,赶紧上前制止儿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至于动起手来吗?要是打坏了贞儿,我可怎么向你姑姑交代。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天大的错处你也不能打他呀!”

被拦下的梅直君看着躲在父亲身后嬉皮笑脸的常贞,怒气不减反增,愤愤地对父亲说道:“爸,都是你才把他惯成今天这样,他都上高三了,哪还是个小孩,咱们要是教不好他,那才真是对不起姑姑呢!您都没听见,今天他的老师都是怎么说他的,我都替他臊得慌,他现在居然还这么没皮没脸的傻笑。”

看到这幅场景,身为罪魁祸首的常贞终于出来说话了,“哎呀,哥,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学习的,那些老师们只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别生气了,昂,气坏了身子,可没人看着我学习了。”柔弱的口气搭配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梅直君又很没有出息地妥协了,似乎每一次常贞的顽劣都能让梅直君暴跳如雷,而最终却都是以常贞的撒娇卖萌获得原谅而告终,这一次似乎也不会例……外……?!才怪呢,梅直君大喊:“这一次才不会被你骗了。”抓起刚放下的词典扑向常贞就要做刚才没有做完的事,眼见自己的致胜法宝居然失效了,常贞有些显得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要怎样承受接下来的梅直君。这时,梅风奉献出了自己伟岸的身躯,拦住了自己的儿子,转头对外甥说道:“你哥已经爆发了,还不赶紧跑。”闻听此言,常贞一溜烟儿地冲到了楼上,进入自己的房间,听到门上锁的声音后,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失魂中回过神来。

正当常贞还沉浸在虎口逃生的余庆中时,屋内响起两个清亮却稚嫩的童声,“恭迎公子,许久未见,公子可还安好。”常贞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床前端庄地跪拜着两名童子,二人皆把头发梳成总角,大约有十岁模样,衣饰飘逸,一脸稚气,憨态可掬却极尽自然风流。

常贞见到这两名小童,并未有任何错愕,显见三人乃是熟识。受过了两个童子的问候之后,常贞问道:“你们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左边穿着黑衣的名唤“乌月”的小童赶忙答道:“主公已经为公子定下了冠礼的举办日期,特遣我二人来通知公子。”常贞闻得此言,十分不解,不禁问道:“我今年不过十七岁,这样的年纪在动辄就要修行成千上万年的妖仙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早为我加冠呢?”右边穿着绿衣的名唤“青月”的小童接话答道:“世道艰难,修行不易。公子所言甚是,毕竟我与乌月也是潜心修行了千余年方能化为如今这幅十岁童子人形。不过,主母毕竟是人类,公子身上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所以一出生便具有了人形,也就免去了苦修的功夫,想来主公也是考量到了这一点,才会为公子行冠礼的吧!至于个中深意,我等不便揣测,公子若是好奇,在加冠之日询问主公便是了。”常贞听了青月的分析觉得不无道理,想到自己也好些年没有见到父母了,心中也有些期待,于是开口问道:“我的冠礼定在哪一天?都有什么人参加?”

乌月略一思索,马上答道:“按照惯例,冠礼本应于正月举行。不过公子身世特殊,主公细细卜筮过后,卦象显示四月上旬为佳。更何况,公子加冠乃是重中之重,故而主公特意请来了在洞庭湖修行的巴公做主宾,巴公很少出山的,这次也一定是因为公子才愿意来的,所以……”,“咱们家公子行冠礼那对于整个蛇族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大事,主公当然要细心安排了。”性子急躁的青月显然对乌月严谨的诉说产生了不耐烦,急忙打断之后自己言道,“而且主宾是要为公子戴冠的,这样的重任岂能轻易交付于一个无名之辈。不只是主宾,就连赞者也不是一般角色哦!主公可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那位钩君请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也难以见到那位清高孤傲的钩君了呢!到底是自家主公,那面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言及此处青月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仿佛邀请钩君前来的人是他自己。

相对靠谱的乌月趁着青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赶快继续对着常贞汇报:“总而言之,公子加冠乃是盛事,不仅主宾和赞者身份不俗,所邀请来观礼的其他宾客也都是各界名流。冠礼所需的器物及服饰早在数月前主公便亲自督促着开始准备了,细微之事更是多如牛毛。今日我二人前来通知公子,就是要让公子有个心理准备。”

苦着一张脸的常贞抱怨道:“虽然我已经从你们俩刚才说的话中感受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但是被你们无比推崇的那两位大人物。巴什么和钩谁谁,我一个也不认识呀!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到底厉害在哪?”

此时已然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的青月赶紧高举着双手,有如邀功般蹦跶着向常贞说到:“公子公子,我知道。那巴公啊,可是不得了,他……”乌月为了防止青月说个没完没了而误了正事,赶紧使劲扯了一下他左边的小髻。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使青月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哀怨的看着乌月这个罪魁祸首。乌月怕他又继续闲扯,赶快说道:“公子马上就要经历大事,今晚还是要让公子好好休息。反正行礼之前还有三天的斋戒沐浴,到时候你再和公子详谈便是。”听着这有理有据的劝说,青月就算再不高兴,也只能努努嘴作罢。看到不按常理出牌的青月总算被自己安抚住了,乌月马上转头对常贞说:“情况就是如此。还请公子好好休息,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俗务,明日会有车驾前来迎接公子。”

常贞本来还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乌青二月上演着的对口相声,忽然就被乌月这一派公事公办的架势堵得只能频频点头称是。乌月见公子应承了,就知道任务已经完成,扯着青月一起作了个长揖便离去了。

刚刚还在这里滔滔不绝的两个小童子一下子就离去了,只留下常贞一人的房间反倒有些寂静的可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冠礼,常贞的心情有些沉重,开始对自己特殊的身世再次进行思考。常贞的身世确实特殊,这份特殊在于他很难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认同。

常贞的生母就是刚才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舅舅梅风的胞妹梅雨,是百分之百的人类,因而常贞身上有一半人类血统。而常贞的父亲常伯漭是一个蛇仙,常家更是蛇族中的名门,常伯漭正是现任家主。常贞刚刚出生时,虽然是人形,但是全身上下长满了青色的蛇鳞,虽然随着年岁渐长,已经逐渐褪去,但身上还是有些淡淡的纹路。而且他从小既能看到人类的肉眼不可见的灵物,又会时不时显现出些许的灵力,这让周围人自然都对他敬而远之甚至因惧怕而开始欺负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年幼的常贞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神仙,或者说只不过是个妖怪呢?很多年前,常贞的父亲常伯漭曾经对他说过,对于人类而言,善恶只在一瞬间;同样,对于妖仙而言,是妖是仙也只在一念之间。这句话,小时候的常贞并不懂,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明白。难道父亲这么着急地给自己行冠礼,还找来那些举足轻重的宾客们来观礼,就是为了让他尽快地放弃人类的身份,而一心一意地去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