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天低下头,小声道:“是真的!见不到你,看见了你的东西便如见到了你一般!这就是爱屋及乌吧!再说,你们没有收入来源,我若明着接济你,以你的性格是断不会要的,所以我在金老板的店里买下了你全部的绣品。”
艾云抓着他的手,凄楚地一笑:“我说嘛,为什么单单我的绣品卖得那样快。”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冰儿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眼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他暴跳如雷,挥舞着攥着拳头的细长胳膊,状入癫狂。
不一会儿,他忽然定立不动,慢慢倒下,闭上了眼睛。
“快!笑天!给他服一粒灵丹。”艾云似乎忘了自己身上还插着一把剑,推白笑天道。
白笑天不敢怠慢,放下艾云,掏出灵丹,喂冰儿服下。
他见艾云躺在雪地里,想要合上双眼,连忙跑过来,扶起她,抚摸着她惨白的脸颊呼喊道:“云儿,不要吓我!你可不能睡着!我怕你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艾云勉强微睁开眼,轻笑道:“我也很怕!冰儿怎么样?”
“他现在应该还好,就像熟睡着了一样。对了,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向他解释?”
“你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中了慕容仁的魔性,勾起了心底的恨意,他把这种恨逐渐放大,不可自拔。所以,必须要让他完全的发泄出来,就没事了!”艾云叹口气,又道,“解释有什么用?只要他好就行!我想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还有这等事!你呀……”白笑天只是心疼,他搂着艾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艾云苦笑道:“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冲我刺出一剑,力道又是这样的大,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能活下来……”
“你活不下来最好!”随着这一声厉喝,从山石后边走出一人,令艾云和白笑天大吃一惊。
竟是白无言。
“你……”艾云坐直身子,怒目而视。不知道他在山石后站了多久,竟然目睹整个过程无动于衷,是不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冰儿刺了自己,反而很开心。
“我怎么了?我亲爱的——老婆,此时却躺在别人的怀里,你说我心里会怎么想?我只想——让你死!所以,我选择了和慕容仁合作……冰儿是我让他带走的!”白无言冷笑着走过来,句句咬牙切齿,眼光如刀子般死死盯着艾云。
“呸——”艾云一口血痰吐在白无言的身上。虎毒还不食子,他竟然利用儿子和恶魔来对付自己的妻子,可见他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情义可言了。
白无言看也不看白笑天,他蹲下身子,伸出手狠狠捏着艾云的下巴,逼迫她盯着自己,咬牙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死吗?”艾云用憎恶的目光轻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恨恨地看着他,似乎愈加觉得他丑陋万分。
白笑天气得一掌击开了白无言的手,喝道:“喂,不许你这么对她!”
“哈哈哈哈……”白无言站起身,一阵狂笑,道,“看!这就是理由!”
白无言仰起头,摘下了帽子,在寒风中露出了光秃秃的头,他目光空洞地望着纷飞的小雪,道:“我就知道,你从未爱过我!像我这样的丑男人又怎么会得到你的青睐呢?可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让我做了一场彻彻底底的美梦!我以为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可当我真正尝到了甜美的滋味,才知道那不过是摆在桌上的贡品,能看不能动!你就像一个带刺的白玫瑰,让我时刻都想拥有,却被扎得体无完肤。自从你有了冰儿,我便再也没能动你一指头!可我是男人!你懂男人吗?”
白无言流着泪,望着艾云,虽然他只能远远地看到模糊的一片白。
“男人需要有人疼,有人爱,有人陪,可你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你嘴上说没什么,可你骗不了自己的心,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在睡梦中多次叫着他的名字,而那时,我们还在新婚!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可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不想失去你。我看着你们在一起,哪怕是想到你们在一起,我就心如刀绞,痛苦万分。这些你都知道吗?你可曾体会到这种男人的尊严被践踏的屈辱感吗?
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可你却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我任自己堕落、沉醉,我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我找其他女人,我是希望能够引起你的注意,会醒过来好好爱我,可你最终却无视我的存在,投向了他的怀抱。所以,我只能用冰儿做诱饵来打倒你,今生,我不能得到你,他也别想得到!所以我想让你——死!”
艾云如寒风中枝头的枯叶一阵阵地发抖,闭着眼任泪狂流。
孩子、丈夫,轮番伤害,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是很失败?
白无言戴上帽子,拍了拍身上的雪,冷冷地说:“现在我可不管你的死活,谁爱要谁要。我只问你,冰儿——可是我的亲生儿子?”
艾云听到这句话,气得双目圆睁,“哗”地吐出一地鲜血,喘息着说:“你……你还是不是人?我发誓……他是你的……”
“那就好!”白无言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蘸着雪地里艾云吐出的热血,写道:
艾云,有夫白无言,因其不守妇道,私通他人,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白无言
白无言面若冰霜,冷言说:“你不是一直想有一纸休书吗?现在就如你所愿!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互不相欠!但冰儿,是我的,你永远不能和他相见!”
说完,白无言一把抓起带着血的休书扔到艾云脸上,转过身抱起冰儿,大踏步决然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纷飞的雪中。
“不!我的冰儿……”艾云大叫一声,情急间竟然伸手拔去身上的飞雪剑,血喷射而出,溅在雪白的地上,如殷红的梅花一片片,一簇簇。她吃力地向冰儿消失的方向扑去,一下子摔倒,匍匐在地……
白笑天带着哭腔大叫:“云儿,云儿……”
雪大片大片落下,几乎染白了云儿的青丝,她看到有一片雪花慢慢地飘到她的眼前,缓缓落下,一点点变大,形成好看的六角花纹,直到晶莹得刺眼,一片空白……
当艾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雪白,鼻息间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她想要坐起身,胸口一阵疼痛。她的手被一个人紧紧攥着,这么一牵动,那个趴在她身边睡着的人醒了,他抬起脸,有些困倦,但却笑得那么阳光灿烂,就像她初遇他时的摸样。
是白笑天!
他的声音有着疲惫却是欢喜:“云儿,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
她淡淡一笑:“要是我醒不过来呢?”
“那我就与你‘生不能同生,死定要同穴’!”白笑天的手握得更紧了。
艾云这才想起了这原本是李半仙说过的话,只是此言大不吉利,忙岔开话题问:“是谁医术这么高明?”
“你现在是在王太医这里,就是为你接生的那个。还好,没有刺中心脏。当然,还要幸亏了你的灵丹!”
艾云惊道:“你、你不会都给我吃了吧!你难道不知道你也中了血魔掌吗?”
“是呀!都给你吃了!我还担心够不够呢!我没事呀,你看,好好的!”白笑天站起身转几圈,还蹦了几下,以证明自己真的很好。
艾云被逗得一乐,想了想,道:“哦,我明白了,你曾经服过7粒呢,当然不怕血魔掌了!对了,冰儿呢?”
白笑天顿时如霜打得茄子,神色黯然下来,道:“对不起,云儿。酒中豪着人去寻找,没找到。邻居说,他带着冰儿已经离开京城了。”
艾云陷入沉思,眼里泛出一丝忧伤。见艾云如此,白笑天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云儿,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你相信我吧!”
艾云点点头。是呀,经历着这么多,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只要她想要的,他一定会想办法给她。
万里晴空,彩霞满天。
艾云伤情已无大碍,她和白笑天一人骑一匹白马,向酒中豪挥手告别,南下而去。他们猜测北方战乱,白无言一定是带着冰儿去南方了。
艾云回过头留恋地望着京城,白笑天知道她一定是在担心什么,不由问道:“云儿,还在想冰儿吗?”
“当然,他是我最爱的儿子!”
“云儿!”
“嗯!”
“你难道没有想过和我要一个孩子吗?”
“不行!”艾云红了脸,打马前行。
“为什么?”白笑天追上去,诧异地问道。
白芸骑马跑得更快了,咯咯笑着丢过来一句话:“傻瓜!一个怎么行?应该是两个或者三个!”
白笑天笑着一路追去。
一轮圆圆的火红暖日,映出两个白色的骑马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