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千峰碧屏,深谷幽雅,然山险地崎,连绵数百里。
相传千年前有一白狐频频现身,一身雪白,闪现之时,如一道炫目的亮光,那毛发光滑如丝缎,无一丝杂色,所见之人无不称奇。便有那好事之徒,想得到那稀世珍宝般的皮毛,带上弓箭,进山找寻。不想这些猎人,不是进山后杳无音讯,如石沉大海,便是被找到后痴呆疯癫,全无正常之态。于是,关于此白狐的传言更是愈传愈玄,神秘莫测。更有甚者,说这白狐可不是一般的白狐,不但修炼千年,集天地之精华,几近成仙,而且可瞬间变幻一白衣女子,能文能武,无人可敌。
终南山之太乙山,山峰峻拔秀丽,如锦绣画屏,其中山间湖泊太乙池,四周高峰环列,池面碧波荡漾,山光水影,风景十分优美,可泛舟湖上,穿行于峰巅之间。
青山含翠,殿宇雄峙,“太乙殿”坐落峰顶,云气环绕,不时有鹤展翅飞过,时而长鸣远去,时而在空中盘旋不止,真如仙家灵境。
此时艾云已在大殿外跪有多时,她身着一袭白衣,端庄而典雅,只是目光里满是哀伤祈求之意,执着的望着大殿内,似欲言又止。
天道真人问童子:“她又是一早就来了吗?”
“是,道长。今天已是第三天了!”童子答道。
天道真人摇摇头,走下大殿。
艾云一见道长,不禁有些惊喜,说:“道长,可有办法救我儿子?”
道长有些不忍,叹口气道:“唉,贫道已经与你说过,那支箭直刺心脏,早已魂魄殆尽,他又不比你是修行之身,纵是神仙也回天无力呀!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艾云闻听此言,泪如雨下,悲切之情,令人为之动容。
天道真人不忍再看,转身意欲离去。
“道长!”艾云道,“可否,可否用我的命去换我孩子的命?”
道长一怔,深为艾云的话语感动,于是答道:“以目前贫道的修为,恐怕无能为力,再说,你虽有九条命,仅剩下一条命了,莫不是以命抵命?那更是万万不可!”
“如果连你这等高人都不能令他起死回生,只怕我儿真的要与我永别了不成?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艾云一扬手,就要向自己劈下。
“且住!”道长断喝一声,阻拦道:“你怎可如此轻生,也等我把话说完呀!来,我给你看看未来的运势如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伸出你的右手。”
艾云迟疑间伸出右手,道长大眼一观,捋须沉吟半响,道:“你的儿子,命该如此,今生是无法生还了,不过……”
“不过什么?求道长明言!”艾云着急的问道。
道长想了想,反问道:“你——可愿意等待?等待和你儿子重逢的那一天!”
“真有重逢的那一天?要等多久?”艾云的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一阵惊喜。
“千年之后!万物轮回,也许有重逢的那一天,一切在于机缘巧合,因此,你们的重逢将在千年之后,到时,他将转生到一户人家,而你如果是他父亲的妻子,生下的孩子便是他了,这——难道不是一种重逢吗?”道长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似乎穿透了千年。
“是呀,到时,我还是他的母亲!可是……可是我怎样才能找到他的父亲!”艾云眼神迷离,茫然问道。
“只知道他是一个秃顶的男人,姓白,眼睛有一些毛病,其他的,恕我无法告知了。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速速请回吧……”道长的声音似有似无,虚无缥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秃顶……姓白……眼有毛病……”艾云陷入沉思,抬头间,道长已飘然离去,不知所踪。只见满山青翠,层层叠叠,恍如梦境。
太乙山西北方向,于蒙蒙漫漫的青霭之中有一“寒冰洞”,洞内虽盛夏亦有坚冰,悬如钟乳,千年不化,寒气逼人。洞口处,近看去,一面光滑硕大的千斤巨石如神定立,屹立不动,门两边布满藤蔓,郁郁葱葱;远看去,此处飘飘渺渺,如云又似雾,神秘莫测,无人敢近。
艾云犹如梦中仙子,走出云雾缭绕的丛林,飘至寒冰洞口,面对千斤石门,轻轻用手一推,石门被移至一旁,她一闪身进入洞内,复又闭上石门,从外边看,那石门似乎千百年来都如此固定,无人曾来过一般。
她进入洞来,丝毫不畏洞内寒气,快步走到一冰棺前,顿时满目含泪,面露悲切,手捂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却见冰室内一张足有两尺厚丈余宽的冰床上,放着一个晶莹透亮的冰棺,清晰可见里面躺着一只雪白的幼狐,那幼狐已然冷去多时,凝固了一般,又如一件美丽的冰雕,让人不禁心生爱怜。在幼狐洁白的胸部显被鲜血染红,如盛开的片片红梅,斑斑点点,一支长箭仍插入体内,与幼狐化为一体,想是此箭成为致命一击,夺其性命。
艾云轻轻移开上面的冰盖,伸手想去抚摸幼狐,略一迟疑间,又收回手,重新盖上冰盖,聚神凝目,呆立半晌,始喃喃道:“孩儿,孩儿……母亲无能,不能救你性命,你会不会怪我!?”
她双手抚棺,微微笑道:“孩儿,从今天起,我不能常来陪你了,我要去修炼,我要去找寻你的父亲。你也许不懂,可我只能如此,才能与你再相见,你等我,千年之后,我们就会重逢的,到那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母子,你说好吗?到时,你可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出去乱跑,不要离开我,不要……”
艾云说到此,不禁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艾云方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只幼狐,转身离去,及至洞口,又返回来,再看几眼,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刻进大脑才罢,然后一咬牙,冲向洞口,打开石门,封好,再胡乱扯一些藤蔓在石门上,走远些,瞧一瞧,才迈步离去,消失在雾霾中。
只见白云弥漫,不见路,不见物,仿佛再走几步,就可以浮游于白云的海洋,不知所终。向前走,白雾似乎分向两边,可望而不可即,如梦如幻;回头看,分向两边的云雾似乎又合拢来,汇成茫茫云海,混为一体。
如仙境,如梦幻,更显神秘之气。